这些罪状来到京城,站到众人的目光之下,要接受的就不仅仅是审视,更会被同她遭遇的一切联系到一起,被迫揭开身上的疮疤。谢长卿的这篇祭文站在她的角度,以她的口吻道出一切,写的不光是江南之乱的真相,更写出了她信守诺言,不畏死亡,带着罪状从江南一路走到京城的九死一生。字字句句,立起的是一个无惧风雨、无惧死亡的奇女子形象。只要传开,众人在看到她的时候,所能想到的。而以书院第二更从回到京城开始,忠勇侯府的马车一共去了三个地方。第一处是茶肆,谢长卿短暂的下车停留,与同窗说了几句,放下那篇祭文就离开。紧接着,马车又去了北军校场。
风珉留下了一车的牲口,还留了个护卫老四负责给自己的爹解释。然后,马车停在了付家门口。尽管付鼎臣从庶吉士授官,一路官至枢密使,成了相外之相,但他在京中的宅邸,依然是当年回京任职时买下的那一套,并不气派的大门甚至比不上某些京官家的后门。——初次登门的人很难想象,这里住着一位一品大员。风珉跟谢长卿到来的时候,才刚到未时末。付鼎臣还在枢密院未归,是付夫人接待的他们。因新入主枢密院,有许多事务要梳理,付大人从未按时回家,故而得知他们登门是有要紧之事,付夫人立刻派了家中小厮去请老爷回来。“小侯爷有要事登门?”枢密院,穿着绣有仙鹤的绯红官袍的付鼎臣听了小厮的话,沉吟了片刻便起了身,“走。”枢密使大人难得按时归家,这在枢密院简直是奇景。往来的书吏看到那清矍的身影离去,都愣了一下。枢密院离付家并不算太远,乘马车很快就到了。回到家中,付鼎臣一进门就见到了先前说过要去城外的庄子上陪祖母消暑的风珉,还有他身旁穿着书院白衣,有着书院第一之称的谢长卿。两人同时起身。原本在同余娘说话的付夫人也抬头,起了身,笑着道:“老爷回来了。”余娘整个人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眼中映出这位名闻天下的付大人,看到他身上的绯红官袍,看到他清矍的面孔,只感到终于见到了曙光。在风珉跟谢长卿同他见礼之后,余娘也用颤抖的声音说了一声:“民女见过付大人……”付鼎臣一看到她,就猜到风珉与谢长卿今日联袂登门,所说的要事定然跟这个年轻的姑娘有关。他于是对妻子道:“我们去书房谈,让人奉茶吧。”付夫人应了。付鼎臣便连官袍都未换,就引了风珉等三人去了自己的书房。一进书房,门一关,余娘就扑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下了。“付大人……”她浑身颤抖,用双手呈上了谢长卿为她写好的状书,还有从江南带出的罪证、信物。在看到那枚锦囊时,付鼎臣瞳孔微微收缩,立刻看向了风珉。见风珉点头,付鼎臣便明白,这就是他特意回城,把人送到自己面前的关键。他没有迟疑,伸手从余娘手中拿起了这些东西。余娘心头顿时一松,放下双手,就开始语不成调地诉说起了一切。她从自己的姓名、籍贯说起,讲到自己怎么被掳去州府,又怎么被辗转送进红袖招。在那里,她们经受了何等的黑暗跟非人待遇,终于到了州府动乱那一夜,红袖招的女子彻底爆发。她被锁在房中,没有看到名为“饕餮”跟“睚眦”的两人。她不知他们是如何帮助红袖招的女子杀死了那些恶鬼。但她知道,颜清她们这些年是如何忍辱负重,收集来了这些罪状,又如何与三义帮的残部里应外合,救出了那些的无辜少女。说起那些不堪回首的黑暗,余娘难以平静,不免颠三倒四,然而出自谢长卿之手的状书,却将一切都写得明明白白,十分清楚。白纸黑字所列的条条罪状,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