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量笑的自然,“有时间再回来。”
东大爷应了声好,穿着那身工作服继续对着大卸八块的沙发忙活着。
我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即收回视线,找出个两个纸壳箱子开始装东西。
得益于嫁给孟钦,我这半年基本没败家,衣帽间里的手表和首饰都剩了些。
零零散散的装了一部分,有些我觉得适合嫂子们的包包本想给她们留下来,但又怕她们膈应。
毕竟我要是噶了,这些就全是遗物,想着,我索性把包包和腰带钱夹全塞进箱子,珠宝首饰倒是留下来了一些,最后拿出我早前藏得那个喜马拉雅包,抱着箱子送到了院外的车里。
当然,我开来的是孟钦的车,但回老家我想开自己更顺手的车。
正好捷达王就停在院门外,我把自己要带走的东西一股脑的全放进了后备箱里。
全部搞定后我回到西楼,见东大爷还在那又拆又锯,我给他沏了杯茶,“东大爷,您歇会儿吧。”
东大爷头都不抬的道,“我不累,没干多一会儿,茶先放那吧,等晾凉了,我忙活完再喝。”
要是往常我就把茶放一旁了,今天却来了小执着,“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说着我还补了一句,“这是我收藏的茶,您品品,是我非常喜欢喝的雪芽。”
东大爷略显无奈的笑了笑,摘下戴着的棉线手套,接过我的茶喝了口,“挺好。”
我笑着帮他拍了拍工作服上的木屑灰土,“东大爷,我听乾安说,您准备帮我把全屋都装修了?”
东大爷放下茶杯点头,“屋子住久了都得修缮,回头我先把沙发打完,再把楼上的地板重新刷便油,该换的都给你换了,等你和姑爷回来,住进来会跟新房子一样,心情也透亮。”
我眼眶酸酸的,面上却笑着,“东大爷,你没想过去找个老伴儿?”
“我找老伴儿做什么,分我钱花啊。”
东大爷明显的开朗不少,“屹候都说了,像我这种富老头,找老伴儿特别容易被骗,乾安还跟我说过顺口溜,老头好,老头事儿还少,老头死了还能找,你看,我是找老伴儿还是给自己找道催命符?我一个人都过一辈子了,这点存款还是想留给孙子。”
说话间,他带着丝狡黠看我,“主要是留给外孙子或是外孙女。”
我眼泪差点没憋住,撇了下嘴道,“您真是偏心,就不怕哥哥们挑理?”
“随他们,我都一把年纪了,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了。”
东大爷不在意的道,“早先他们抱团欺负你的事儿我可一件没忘,你不记仇我得记,以后我先帮你带孩子,再看心情帮他们带孩子,他们的孩子要是吵啊,我就……”
我嗯?了声,“您能打孩子?”
东大爷作势要抬手,转而便憨厚的笑了。
接着他戴好线手套,让我该忙啥去忙啥,不愿再闲聊的样子。
我杵那又碍了几分钟的事儿,抬眼还看了圈屋子,本想抱一抱东大爷,又觉得太刻意,最后只轻轻的道了声,“东大爷,我走了。”
声音很小很小,东大爷在那忙活的热火朝天的自是没听清。
走到玄关处我回了下头,突然感觉这一刻的场景很美好。
清晨的阳光洒满屋子,客厅看似糟乱一片,却处处都透着生机。
有个老人正在阳光里忙碌着。
他面无愁容,身体康健。
真好。
这便是我最想看到的画面。
走到院子我看向东楼,门外落着锁,乾安他们没在家。
难怪东大爷一大清早的就拆起沙发了,合着是没有别的工作安排了。
不错,算是如我所愿,在这个节骨眼,我是真不想跟哥哥们打上照面。
出了院门我没再回头。
咋说都是从事殡葬行业的人。
对于逝者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不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