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进去,让她看了个正着。”苗绣花特意把骆听雨打发到院子里玩,此时压低了声音道:“两具尸体,啥也没穿,让人捅了好几刀,满地的血……”刘美青当时就吓傻了,腿软的站不住,手脚并用从大门那爬出来的。她这样出来,胡同里正好有人往这边走,就瞧见了,肯定过来问啊,刘美青当时哆嗦的一句话都说不利索,跟烂泥似的瘫在那里,牙齿颤地咯咯响,光念叨:“死死死人了,杀杀杀死死人了。”人家肯定不能叫她走,也不敢进去,又在胡同里吆喝张家老两口,喊人。随后才知道里头出了人命,赶紧报警,还得看着刘美青。刘美青得配合调查,上警车的时候是两个警察架着胳膊拖上去的,都站不起来。虽然最后确定命案跟她没关系,可刘美青也吓破了胆,两眼无神,脸色蜡黄,嘴里喃喃着一会儿骂小叔子一家,一会儿说她倒霉。为了求证刘美青去大崖村真是找小叔子,这边派出所的民警找骆常胜问了几句话,也是让他来接的人。刘美青接受调查,张金水两口子就更不用说了,尤其是刘翠云,她经手的租房事宜,更得配合,农药厂上上下下也知道了。案子没结,房子封了,张家也乱了套。虽然出事那天胡同里的邻居忙齐上阵,帮忙啥的,可事后回过神来,人家也埋怨。一条胡同里出了这种事谁不觉得晦气?尤其是挨着张金水院子的两户人家,提心吊胆住不安稳,气不过,来张家抱怨了一回,可张家老两口能咋着?只能低着头听着呗,好在邻居也知道不管老两口的事,就跑到农药厂堵着刘翠云骂,要不是她胡折腾,能出这种事吗?还找她领导,闹着要个说法。刘翠云现在已经被停职了。张金水的工作也受影响。刘翠云起初还甩锅骆家,说他不按合同办事巴拉巴拉的,苗绣花听说了,也去骂了她一回。苗绣花最后无奈地道:“你说这叫啥事?”张大爷回来了,短短几天工夫,瞧着张大爷就跟老了好几岁似的。说了会儿话,也才知道骆常庆不是为着自家嫂子过来的,就是从省城回来,想着快八月十五了,买了月饼特意过来看看老两口。“你们有心了!”苗绣花忍不住哭了。多好的一家子啊,叫老二媳妇闹上这么一出。结果呢?惹了一身臊,房子还不知道啥时候能解封。就算解封了谁住?左邻右舍还不知道要埋怨他们到啥时候呢。现在老两口都没脸出门了。骆常庆也没想到自家大嫂会牵扯到这件事里去,对张家的遭遇也只能报以同情,说些宽慰的话,却帮不上啥忙。文霞也没让老两口动手,她去炒了几个菜,两家人凑合着吃了一顿,吃完饭骆常庆一家就走了。“先回家看看啥情况,货明天再弄吧。”他明天得去县城看看,不过一想到他那个大嫂,真的是…在派出所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还不忘对着民警同志骂自己,也是能把人气笑。她那病纯粹就是吓的。一家四口到了公社下车,发现老娘还有心情做她的小买卖,就知道大嫂那边情况应该没那么严重。见小儿子一家回来,廖春华茶叶蛋也不卖了,收拾东西一起往回走,路上就说了个大概。当然,百分之八十的话都是在骂刘美青和刘家,百分之二十才是事情大概。刘美青就是让吓破了胆,一是被案发现场那一幕吓的,二是她回忆着那杀人犯路过她身边时看了她一眼,她觉得杀人犯记住她了,怕暗地里跟着来报仇。被骆常胜接回去当天晚上发起了高烧,直说胡话。头一天没往医院送,就让她吃了点退烧药,躺在床上也是一阵阵哆嗦,退了烧,后半夜又烧起来,还疯癫了似的大声尖叫,各种说胡话,把邻居都吵了起来。第二天早上叫不醒,脸跟黄表纸似的,骆常胜才喊人帮忙送去了医院。在医院里也是,白天退烧,晚上再反复,啥东西也吃不进去,一吃就吐。没两天,整个人就瘦的脱了相,皮包着骨头。骆常胜托刘翠花来家里报信,廖春华这才知道老大家住院了,她去医院看了一趟,瞧着是挺严重,感觉刘美青不大行了。还以为是得了啥病,结果一问才知道,居然是因为浪着跑到津店找老二一家,误卷进了人命官司里。这件事矿上也都知道了,对骆常胜的工作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廖春华不好对着瘦如骨柴的刘美青骂,只在心里恨恨骂了两句:该,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