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成先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惊,随即笑着拉开了距离道:“单五哥,别这么说。你我是兄弟,本该不分彼此。”
罗成又转身看向身侧的王伯当,对单雄信道:“单五哥,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单雄信痛心疾首,上前两步走向王伯当,说道:“你我兄弟情已断,就此割袍断义,往日之情一笔勾销,再见之时,形同陌路,生死各不相干。”
说罢,单雄信撩起长袍,众目睽睽之下,割断长袍。
王伯当手下疼痛难忍,再见单雄信如此作为,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不知说些什么。
单雄信看向罗成,带着几分恳切道:“罗成兄弟,兴许你会觉得我单雄信太过优柔寡断,但我还是希望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王伯当一命,以后他生死如何,与我毫不相干。”
罗成扫了眼因为疼痛,身子弯曲的王伯当,上前居高临下道:“既然单五哥说话了,我这回便放你回去。不过,你也知道我枪法精准,决不许发,方才那一枪已经挑了你右手经脉,你以后怕是都拉不了弓了。”
罗成此话一出,王伯当蓦然抬头,瞪圆了双眼看着罗成,眼底的恨意汹涌而出,半点不带遮掩,仿佛恨不得将眼前之人撕成碎末:“罗成,你还不如干脆杀了我!”他本身就是以箭术闻名,如今,他的右手废了,拉不了弓了,还占着“瓦岗第一射手”和西魏兵马大元帅的名号,岂不是讽刺。
“你要是不想活了,大可去自杀,我不拦着你,但是我既然答应了单五哥饶你一命,也一定不会食言。”
王伯当被他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罗成你!你……”
“既然没胆死,那就走吧。”罗成冲着不远处团团围住的唐军大喝一声,“让他走。”
王伯当便心有不甘地咬着唇,瞪了眼罗成,抱着手上的右臂,狼狈地只身离开。
兄弟俩好不容易相遇,还是在这种劫后余生的情景下,单雄信自是有许多话要与罗成说,可看他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随即了然道:“我也不留你在这了,既是放心不下,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罗成面露尴尬道:“单五哥……他脾气不太好,胡言乱语,你别往心里去。”
单雄信爽朗地笑道:“他说的一点错都没有,本来我与他也毫无干系,他犯不着来救我,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唐军也不会来救人。这些我压根没放在心上,至于生气,就说不上了。倒是你,人千里迢迢前来救你,你倒好,二话不说,转眼就把人给气跑了。”
罗成撇了撇嘴,没出声。但是心里的担忧是显而易见的,这人一发脾气,旁人准没个好。
“我这也没什么大事了,你还是赶紧去找那人吧,这私调兵马,可不是小事,他如此为你,可见是个极重情义的,好歹也该落个好啊。”
罗成想了想便道:“那我现在就去找他。”
单雄信又道:“恩,你还是赶紧处理好这些事,回去吧。虎牢关那边也是千钧一发,没大将守城也不行,你先行一步,我安顿好家人和黑风岗的兄弟们,便下山找你,与你一道退敌。”
罗成眼底一亮,忐忑道:“单五哥,你的意思是?”
单雄信点点头:“我单雄信不是只会记仇不会记恩之人,我大哥单雄忠是被李渊错杀没错,但此番,不管唐军是不是为了救我而来,但毕竟是救了我单家老小百余口人的性命,我愿拼尽我单家最后一个人,也要与你一同替唐军退了窦建德的大军。”
罗成听完,喜不胜收:“单五哥,要是有你在就太好了,咱们兄弟终于又可以并肩作战了。”
等罗成告别了单雄信,便带着被李元吉丢下的唐军和罗家军众人马不停蹄地赶回虎牢关。
此刻的虎牢关并没有前几日与唐军交战时的硝烟,窦建德部受挫,暂时休养生息了起来,虎牢关之围得以缓解。
罗成刚入城门,燕朗便兴奋地迎了上来,一双眼睛在人群中寻找罗勇,看到他病怏怏地歪着脑袋站在最后头时,赶紧走上前,将人扯到了前面:“听说你们大获全胜,袭击黑风岗的西魏军全部投降了?王伯当也被你们给打跑了?”
罗勇瞧了眼斜对过的罗成,又垂下脑袋,嘟囔道:“我可什么事都没干。”
“怎么什么事都没做?”燕朗困惑的眼神投向罗成,“将军?”
罗成笑了笑道:“某人这回可是大大的受挫,刚带人摸进了牢房,牢房的大铁门就被关上了,直接成了困兽之斗,还是李元吉带着人解决了西魏军之后,我们才把人放出来的呢。”
燕朗强忍着笑,安慰道:“骑卫长,没事没事哈,胜败乃兵家常事。”
罗勇窘得满脸通红,推了把燕朗道:“我承认,我是轻敌了,没有分批进入,这才让王伯当给占了个便宜。”
“以后吸取教训便是了。”罗成安慰了一句,便自以为隐秘地东张西望。
燕朗往里头努了努嘴道:“齐王殿下在后头呢,刚回来的时候,骂骂咧咧的,脾气可大了,我就命令兵将们尽可能离他远点,免得殃及池鱼,这会儿我见李安忙前忙后的,据说是要连夜赶回并州去。”
燕朗凑近罗成道:“将军,你到底怎么气齐王了?他那脸色可真是黑的吓人,还连夜说要赶回并州,这黑灯瞎火的,这么着急啊?”
为什么他们个个都认为是自己惹怒了李元吉?怎么就没人怪李元吉擅自调动兵马,擅离职守?想归这么想,罗成还是有些心虚,问道:“他走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