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学生都那么自由,先生自然也不会例外。除了识字识数,这两门必修课之外,其他任意科目,只有收到学生的时候,才会开课,授课完毕之后,先生可以随时离开书院,去做自己的事情。当然,专职夫子不在其内,他们的职务就是教书。
钟庆然抬头,看着最后一间屋子封顶,这意味着,华夏书院正式落成。
当前福城粮食紧张,大办宴席不可能,凑一块吃一顿乐呵乐呵,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当晚,福城前所未有的热闹,很多人都不解,就一个书院罢了,为何钟庆然会这般看重,要知道,祥庆坊建成,也没有专门庆贺。
钟庆然没有多加解释,华夏书院是福城希望之地,福城到底能发展到何种地步,就看这个书院能办成啥样,办好了,书院便能源源不断提供各种人才,办不好,那一切都是枉然。
老实说,钟庆然心里也没底,华夏书院可说是,集各种知识之大成,他真不知道这样做是好是坏。贪多嚼不烂,这个道理,他自是明白,可要让他放弃任何一门学问,他做不到,也只能像如今这般,先试试水,实在不行,再予以调整。
福城很多物资都紧缺,譬如纸张,因此,华夏书院除了钟庆然等少数几人,贡献的书本之外,再无其他,是以,众多学生都将好几人共用一套课本,平常皆拿沙盘练习。
这只是权宜之计,长久如此,肯定不行。钟庆然花费大量钱财,从福运珠中兑换出造纸配方,目前,相关师傅正在潜心钻研。
这点,钟庆然心中有数,他可不认为,随便拿出一个方子,就能转化为实物,这也太小看技术人才。要知道,理论和实践是两码事,科技水平,往往比实际应用要高出一筹。一项技术研发成功后,运气不好,没准需要搁置许久,才能正式运用到现实生活中。
造纸倒是没有这么麻烦,福城中就有这方面的人才,只是无法做到全盘精通,还需要好生琢磨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掌握,若非如此,钟庆然也不需要,额外花费福运购买造纸术。
看着又缩水一大截的福运,钟庆然心在滴血,亏得边城一行,从苏管事那捞了一大笔银子,否则,这样的消耗,他可承受不起。别的倒也罢了,可以慢慢来,造纸却等不得。认字无所谓,随便找根树枝,便能在泥地上习练,记账之类却离不开纸张,总不能越活越回去,将事情全都记录在木片、兽皮上吧?
对于平民百姓而言,读书识字可有可无,在钟庆然眼中,却是必不可少。他可不想后辈们变成目不识丁,一辈子都在为吃喝奔波,看不到希望的芸芸大众。
三皇子给的那些工匠,极为全面,衣食住行全都囊括,除此之外,还搭了一个落魄秀才,是少数几个带了家眷之人。
钟庆然和简明宇几人,可以教授粗浅学识,诗词歌赋等,却是无能为力,黄秀才正好顶上这个缺。至于琴棋书画之类,棋书画倒还好,最麻烦的是琴,这东西,钟庆然几人,只能随手拨弄一番,远达不到教人的地步。好在,后买的人中,有一个琴师,虽则这个职业属于下九流,听起来就不高大上,并不被大众所重视,起码可以传授琴艺,总比这门技艺断了传承要好。
这世上就是这么奇怪,琴棋书画在文人手中,那是雅趣,是艺术,到了艺师手中,就被人各种瞧不起,面上或许客客气气供着,背地里压根就不放在眼中。
福城没什么娱乐消遣,连个戏班子都没有,这不利于人们的精神状态。抚一曲琴,唱一首曲,这能让大家放松心神,缓解人们长期积累的压力。百姓整天埋头干活,不知道未来究竟如何走向,一片茫然之中,必须要有点精神寄托,这才能以更饱满的精神,迎接不可知的未来。
三日后,是华夏书院正式开学的日子,届时,第一批学生将首次入驻。为此,钟庆然接连忙了好些天,虽说统计各个学生选修科目的工作,不需要他出面,但怎么协调安排课时,暂时还不能假手他人,他得亲自盯着,书院万不能出岔子。
“荷花,时间差不多了,快,带着麦穗,跟着你爹去书院参加考核,机灵点啊,你们的前程全在这上头,要是夫子不收,家里可没办法,让你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知道了,娘。”荷花又激动又紧张,她一个女娃子,还是刚脱奴籍的女孩,能进书院,这得是多大的福气?她要是不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那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为了这一天的到来,爹娘可是拉着他们姐弟,商量了好久,这才确定各自选报的科目,她一定不能辜负爹娘的期望。
等荷花爹带着他们姐弟,到达书院时,那里早已是人声鼎沸。
家长孩子的交谈声,吵得钟庆然脑门疼。简明宇示意,提前调过来的几个城卫,维持好秩序。
钟庆然拿着一个小喇叭,站在台子上:“大家安静!家长们退到操场外,孩子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排成五队,叫到名字的上前来。”
钟庆然话一落,小操场上顿时鸦雀无声,仿佛一下子从菜市场来到静室,这个转变,快得让人以为走错了地方。
钟庆然对此很满意,这里的孩子,明显比现代那些宝贝蛋,要容易教导,虽则失去一些灵活性,但光这一点就足以弥补。众志成城下,学生们的创新能力,未必就比现代学子低。
“魏英。”
听到夫子叫唤,一个看着才八九岁大的小子,颠颠跑上前,一双漆黑如深夜的眸子,直盯着前方瞧,看似落落大方,那双手搅着衣摆的动作,却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