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严臻在官场上很难有所作为,他堂堂一个上官,分派下去的任务,下面人即便不敢明目张胆地推三阻四,也在变相拖他后腿,不是拖拖拉拉,就是应付性地交差,这政绩能好?被各方势力排挤到如此程度,他再不做出选择,就可以回家吃自己了,真要弄到被人推出去顶罪的地步,他就是家里的罪人。
严臻很看好三皇子,文治武功都不缺,锋芒没有毕露,也没有掩藏的黯淡无光,不会被当成,所有对那把交椅有一争之力皇子的围攻对象,也不会无人问津。他最看重的还是兵权,三皇子曾经在弱冠前去边境带过军队,虽则回朝后没有跟边关将领过多来往,他不信三皇子会不好好利用这个优势。
这也就罢了,毕竟鞭长莫及,真要是上京出事,能动用他们的机会不多。最主要的还是,他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三皇子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这是他分析几位皇子信息时产生的念头,并非什么直觉,应该就是来源于那丁点蛛丝马迹。
征求过家里老爷子的意见后,严臻很爽快地动用关系,拿到这次宣旨的苦差事,说不定原本办这事的那人,这会还在心中感激他。严臻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现在争位已经很严重了,这时候不管加入哪一方,都有摘现成果实的嫌疑。
既然无论如何都进不了权力中心,严臻索性也不想担负过大风险,委婉地通过钟庆然向三皇子宣示效忠。这样做,他得不到多大利益,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在他办事时,三皇子一派不会揪着他扯皮,说不定还会不动声色地帮扶一把。
钟庆然封爵这事,在朝堂上闹得很大,有点能量的都知道三皇子对他青睐有加,可谁会看重一个空有爵位,毫无实权的十三岁小娃子?即便他真有才,等他起势,朝堂风云也早就尘埃落定。也就严臻这样,虽然对从龙之功同样眼馋,却更注重家族延续的人,才会想法子,隐晦地和钟庆然一家搭上关系。
其实严臻也想不明白,钟庆然不过就是在渝州一带发生疫情时,误打误撞帮了三皇子一把,三皇子就如此费心为他谋取利益,难道钟庆然就凭这点便入了三皇子的眼?严臻不信,一个上过战场,在勾心斗角的皇宫中平安长大的皇子,会这么好心。三皇子只要随便给点银两,或者别的利益,就足以打发钟家,完全不必要如此。
可更让人想不通的是,三皇子费了那么大劲,为钟庆然请下封爵的圣旨,并不见两人间有何来往,这让对此事有所关注的人很是摸不着头脑。
原本还有人想着,三皇子莫不是看上了钟庆然这个小娃子,想把好的都给他,可没谁是睁眼瞎,请封圣旨里,明晃晃地写着,钟庆然即将过门妻子的诰命,可见这个猜测并不成立。总不可能是三皇子即使得不到,也要为对方好吧?这说出去连老天都不信。
严臻是前天到的平阳县,对这里的情况有所了解,三皇子留下的人,除了对庆和坊有所关照外,并没有其他举动。这一切给人的感觉就是,三皇子这么做,只是为了感谢钟庆然的救命之恩,和朝廷之事半点无关。
钟庆然不会想到,随便一个传旨官员,心里都打着那么多小九九。他只管招待好客人就是,想那么多干什么。
钟庆然和严臻又聊了会,钟老爷子便带着钟正信进书房,将小儿子介绍给严臻,严臻颔了颔首。
钟庆然拿出宅地册子,指着其中一处说道:“严大人,我和爷爷决定,将府邸建在村子这里。”
严臻没有去看册子,反而问道:“无论从哪方面看,平阳县都比河湾村要合适,你真的想好了?”
“嗯,确定了。城里也就买东西和与人来往方便点,其他还不如乡下来得舒服。”
既然钟庆然已经考虑好了,严臻便没再多说,拿过宅地册子仔细翻看:“那就这样,等明年土地解冻后,朝廷会派匠人过来修建府邸。”
办完正事后,几人便闲谈起来。
很快,便到了正宴时分,钟老爷子将严臻引入主桌。
傅掌柜午宴没出现,晚上的正宴可不能缺席,他明面上只是茶楼管事,钟庆然便将他安排在合作商那边。这倒给了那桌宾客结识傅掌柜的机会,他们哪会错过,一个个各展神通,使出浑身解数,只为和傅掌柜搭上关系。
钟庆然偶尔瞟过去一眼,便能看到那桌客人在把酒言欢,他便没多管,和边上的简明宇埋头吃饭。两人作为今天的主角,一会还得挨桌敬酒,现在不填饱肚子,等下可有他们好受的。就算客人看在他们还小的份上,允许他们以茶代酒,那也不能空着肚子。
果然,宴席还没过半,就有司仪过来请两位新人开始行动。
钟庆然上头有一个亲哥,一个堂哥,亲哥还好,今年十六岁,勉强能算在大人行列中,堂哥只比他大一岁,也起不到多大用处,即便算上钟庆竹,情况也没好到哪去,没法子下,钟庆然只能将表哥们也都拉上,不然,这么多桌茶酒敬下来,他的肚子差不多该撑爆了。
以钟庆然为首的一群小伙子,最先去的便是主桌。那里除了严臻之外,都是五六十的老头子,一个个辈分高得很,若有心难为两个新人,他们还真不得不接下来。好在没有那等老顽童存在,年纪大也有大的好处,不会想法子折腾他们,一桌下来,倒是异常顺利。
之后,钟庆然一行人便又转战他桌,从钟家一直到老宅,一圈下来,一个个都喝了个肚饱。再次回到钟家时,宴席已经进入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