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不怕天地,不畏鬼神的堂堂太子温衍,如今这副模样,竟像是冬夜冷月,像是初冬的湖面薄冰,好似稍一触碰,便会细碎。
苏沐瑶只觉得自己的心口蓦地被一股子酸涩给捏住了,旋即,那酸涩却涌上了双眸。
怎地今儿这般感性了?
她眨了眨眼睫,缓和了双眸的酸涩,却在心头掰着指头算一算,她好像已经快五天没有见着他了。
“皇兄!”温乐京在一旁雀跃道:“你说得可是真的?最近几日真的可以翻案塔城大火了?父皇他同意了?!”
温衍没有回答温乐京,而是直接走近苏沐瑶,用他惯常温暖的笑意看着她,柔声道:“怎么了?怎么这种眼神看我?瑶儿……你……是不是很想我?”
此时,苏沐瑶的大脑一片空白,想不到什么更多的言辞和问题,却在听见温衍所言的这一句后,顷刻间,她上前几步,瞬间搂住温衍的脖颈,伏在他的怀里。
前些日子,他每日来陪她用早午膳时,两人也偶尔在彼此的怀里纠缠过几t回,那个时候,温衍的身子抱起来十分紧致,手感极佳。
可今儿抱起来,却是有着硌人的骨感。
“这几日很忙吗?怎么瘦了这么多?”苏沐瑶抬起头来瞧他,却意外地发现温衍的双眸里竟然在隐忍着一股水红。
温衍抬手摸了摸苏沐瑶的额间发,轻柔道:“嗯,年关将至,很多事儿来不及处理。不过瑶儿,父皇已经答应了,塔城火案就在最近几日会翻案了。”
“太好了!”回答的是一旁的温乐京,她一边嚼着糖葫芦,一边笑着说:“苏伯父和苏伯母在天有灵一定会很开心的!咱们沐瑶等这一天,可等了好长时间呢!”
温衍的这句话,仿若刺骨的凛风,瞬间清醒了苏沐瑶的大脑,一下子将苏沐瑶的思绪全部拉回了现实。
皇上同意塔城大火翻案了?
皇上不是应该曾参与其中的吗?他真的……会同意吗?
还是说,是我预估错了?
“皇上真同意了?”苏沐瑶松开温衍的怀抱,转而又问了一遍:“他有没有说,具体是什么时候?”
三人重新围坐在小厨房里的木桌旁,苏沐瑶赶紧给温衍也倒了一碗龙井酥酪,耳边听见温衍道:“还有五天就是除夕了,我和父皇本来是商定除夕夜或者大年初一的时候,宴请百官之时,做好布局。但是……”
“但是什么?!”温乐京着急道:“皇兄,你别说一半就喝酥酪啊!”
温衍舔了舔唇瓣,笑着对苏沐瑶道:“真好喝,你以前给我做过一回,当时就让我记着这味儿了,从此再不能忘。”
苏沐瑶顺着刚才他所言的那些,忽而福至心灵,道了句:“你是不是想说,物证还缺了一块杜弦的印信,所以尚不好布局?”
“正是。”温衍颔首笑道:“瑶儿最懂我心。”
“如果一直等待下去,是不是塔城火案也永远无法翻案了?”苏沐瑶心头沉甸甸地又追问了一句。
温衍笑了:“不会。因为杜弦的印信,现在已经到了尤澈的手中。刚才父皇秘密召见了尤澈,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此言一出,苏沐瑶顿时像是看到了希望。
可在这小小的小厨房里,没人看到温乐京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去。
似是觉察出温乐京心底的波澜,苏沐瑶又问温衍:“既然皇上已经召见了尤澈,那是不是说,杜弦的印信我们已经拿到了?”
温衍放下手中的瓷碗,一瞬不瞬地看着苏沐瑶,道:“事情棘手的,正是在这点。尤澈虽然证实了杜弦的印信是在他那儿,但他所呈上来的,却并非当年运送塔城辎重车的那个。”
“啊?印信难道不是只有一个吗?”温乐京脱口而出。
“印信是重要物件,历朝历代的重要朝臣和将军都只有一个。”
“所以,尤澈给的……是假的?!”苏沐瑶诧异道:“他怎么敢……”
温衍冷笑一声:“他当然敢。因为,他把这种伪造假印信的罪责给杜弦了。这两人现在是狗咬狗,如此内讧自然是好的,没准还会省去了动用兵将的麻烦。但杜弦真正的印信该如何拿到,这是个难题。”
“既然尤澈给你的是假印信,那会不会真的不在他那儿?”温乐京心头燃起了一星半点儿的希望。
“就在他那儿。”温衍笃定道:“这个节骨眼上,这两人互相推卸责任,企图把脏水暗地里泼给对方。我相信,杜弦一定会想办法把真印信塞给尤澈的。”
“旁的不说,就这私自伪造假印信一事,就足够尤澈在刑部大牢里脱层皮的。”苏沐瑶点评道,可说出这句话后,她又有些后悔地偷瞄了一眼温乐京,却见温乐京表情如常,便又暗暗地松了口气。
三人又在小厨房里闲聊了一会儿,温乐京便打趣着说,不打扰他二人的甜蜜时刻,便打算离去。
却在温乐京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却听见身后的温衍说了句:“乐京,最近风雪太大,你就别往外跑了。塔城火案了结之前,你最好待在宫里别出去,好多陪陪瑶儿。”
温乐京的身脊一僵,旋即却冲着红漆扇门干干地笑了笑,方才转过身来,说:“那是自然。今儿早上我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还看到灵火上仙了呢!她盯着我说了好些,尤其跟我说从现在到上元节都不准出宫。”
“灵火上仙?”苏沐瑶诧异道:“她怎么在宫里?”
温衍“哦”了一声,简单地敷衍道:“快要翻案了,我召她进宫来,是想卜算一下这事儿的进展是否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