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个加起来,都不是潘临的对手,只得看着自己的同伴渐渐沉入了江底,却只能干着急,面色复杂地跟在了潘临的身后。潘临已然下了索桥,不顾步遥惊愣的神色,复又搀起了她的胳膊,快步往匪首赛甫的住处走去。马上就要见匪首了,步遥却渐渐地冷静了下来。这名叫潘临的山匪,又杀人了。他们这山寨中,难道都是这种规矩,说杀人就杀人?这潘临看着白白净净的,却没成想,性情竟是如此的狠戾乖张。潘临握着步遥纤瘦的小臂,心中却越发纠结。适才,他竟是起了一念。他想要带这个女人,逃出此处。可是这个女人,又怎会信任他,与他一起离去。她不能再继续待在这山寨中。像她这般的人儿,生来就与他这样的人不同。潘临仍记得昨夜。华灯初上,富春夜集人海熙攘,他看着脸色挂着喜意的男女老少,面色虽然沉静,但心中却生了些许的寂寥之情。少时母亲与他讲过,上元佳节,要与家人一同过。可是他的家人,又在哪里?他和一众匪首在人海中默默跟着吴侯孙权和他的夫人步氏,一直在寻找机会下手。潘临记得孙权的样貌,高大挺拔,丰神俊朗。就是特意穿了一身素简的衣物,也掩不住他身上散着的矜贵气质。步氏的长相他倒是没能看清,他只想将那女人掳走,好回寨中复命。直到马车停在了半山腰,他提着灯,那明亮地灯火映在了那女人的美丽的面容上。她起身后,是那般的柔弱和无助。她一看,便是被娇养的人儿,从未吃过半分苦头。而他潘临,却只是个粗鄙的山匪。身上的衣物总是脏着的,到了夏日,身上会散着难闻的味道。他住的屋子也是破破烂烂的。他的整个人,也是肮脏不堪的,额上还有一道极其丑陋的疤。从小到大,他做的恶事,杀的人,他自己都数不清了。像他这样的人,今生能有缘,能接触到像她这样的女子,便也足矣。旁得,他不敢再奢求。潘临心中的那个念头愈发强烈。这样的女人,只有孙权那样的男人,才能护好她,呵护她。让她穿最好的华衣,吃最精致的饭食,过着被娇养的生活。而这些,他潘临,都给不了她。潘临后悔了,很后悔,后悔到想要抽自己的耳光。从见到那女人时,就不应该将她带到这个破地方来,让她这般的娇人儿遭这样的罪。他想带着她,逃出去。想将她,送回到孙权的身边。逃走(捉虫)潘临正蹙眉思考着,前面便来了几名山匪,他们都如他一般,是赛甫的亲信,保护着赛甫的安全。见潘临半晌都未移步,为首那名小眼的土匪表情有些不耐,他催促道:“还愣在那儿做甚,还不快带着这婆娘进去!”小眼山匪见赛甫派去寻步遥和潘临的山匪少了一人,心中生了疑,却也没有多想。潘临眸色渐暗。他进退两难,身前身后都有山匪,现下是逃不掉的,只能先带着她,去见赛甫。潘临颔首后,扶着步遥走至了赛甫的住处。步遥一路暗暗打量着屋内的一应布局。山匪头子的住处要好上许多,满屋子珍禽异兽的头兽悬于竹墙上,也有精雕的铜炉等物置于屋内。这山匪窝,也就像是一个小型的政权。那匪首端坐于主案上,屋内的两侧分站了一群满脸凶恶,行径粗鄙的山匪。他们或一脸凶相,或眸光不善,都在打量着她。赛甫披散着打结的头发,额头上绑着骨制的额链,看着五十岁出头的模样。与汉朝男子的坐姿不同,他整个人几乎是躺卧在身后堆砌的白虎之皮上,眸光如炬,也在打量着步遥。步遥却顾不得旁人目光,小声地问向身侧的潘临,道:“对了,适才你还未告诉我,你们的寨主,姓甚名甚?”潘临刚欲开口回她,不远处却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女声:“步主母,多日未见啊。”步遥听罢,心中微惊。说话之人的嗓音很是熟悉,步遥循着那声音看了过去,瞳孔骤缩。丁姨娘?她怎么会在这处?只见她仍披着那身赤色的红氅,身姿妖娆地走到了那匪首的身侧,匪首则一脸颓靡,顺势拉住了丁姨娘的手,丁姨娘整个人便倒在了匪首的怀中。立侍两侧的山匪们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丁姨娘靠着匪首的胸膛,嗓音细细地道:“让我来告诉你,我们寨主名为赛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