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葶一时看愣,她是没想到,眼前这个锦衣玉食的世家子,竟还有随身带暗信的习惯。陆九霄淡淡瞥了她一眼,“走吧。”他往来时的方向踏出几步,依方才从密道至此处费时一个时辰的情况,正常线路赶来,尹忠与秦义能在日出前出现便算好了,眼看又是要落雨的天,断是不能在此久留。好半响,陆九霄余光瞥见空荡荡的左肩,皱眉回首,却见小姑娘慢吞吞地挪着,脚步一深一浅,抬头看他一眼,又垂下脑袋……简直是凄凄惨惨,委委屈屈。至她走到眼前,陆九霄瞥了眼她的脚,“怎的了?”“跳下来的时候,崴了脚。”陆九霄脸色郁郁,蹲下捏了捏她的脚腕,“这里?”沈时葶点头。他起身道:“再走一阵,能走吧?”她又点点头。陆九霄这便放心下来,继而往前走,只脚步放缓了些。有时候他不得不承认,秦楼楚馆那么多姑娘,他选了她,是有原因的。她比多数人都要让人省心,疼能忍着,怕也能忍着。关键,还很乖。陆九霄捻着腰间的玉穗子一下一下晃着,听身后的脚步声,拿余光去看她落在地上的影子。蝉鸣蛙叫之下,他心上莫名生出一股燥意。男人漠着张脸走过去,同她对视一眼,背身弯下身子,“上来。”沈时葶一愣,微微撑大了困顿的杏眼,“世子?”大抵是让这具金贵的身子在她眼前弯下,实在是令人有些匪夷所思。“废什么话,就你这么走,怕不是要我陪你走到天明去?”他口吻恶劣道,“快点,再不上来你就自己在此处过夜。”话刚落,两条细细的胳膊便圈上了他的脖颈,柔软的身子压在他的背上。陆九霄一顿,不动声色地将人背起,继续往前走。沈时葶静静趴在他背上,从她这个角度,恰能将男人那张堪称完美的侧脸一览无余。她盯着男人高挺的鼻梁,半响才问:“那座山,是因挖采过度才频频山崩的,是么?”陆九霄侧了下脸,步子慢了一拍。方才李擎与掌柜的对话她应是都听见了,是以问出这个问题也不奇怪。他“嗯”了声,算是应了她的话。沈时葶垂下眼,低语道:“我阿爹就是在那死的。”陆九霄没再应话,她也没再出声。她没问此事会不会有个结果,也没哭着诉说冤屈,反而叫人心上生出一丝莫名的情绪。有点闷,有点不爽。星云随风流动,蝉鸣蛙叫,溪水潺潺。忽然“啪嗒”一声,一颗水珠落在背上,二人皆是一怔,随后小雨便淅淅而至。陆九霄不得不加快脚步。雨珠一颗一颗砸在男人脸上,从他额心滑落至鼻梁,再淌过薄唇,滑至下颔。在他硬朗的五官上留下一道道水痕。他大抵少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倏地,一只伸到他额前,心向下,给他挡了几滴雨。陆九霄一顿,脚下动作更快了几分。---------很快,沈时葶便单脚落了地。此处是个山洞,洞口还有一堆干柴和一把弓-弩,几支箭散落在旁,另还有一坛烈酒和一瓶药酒,想来应是猎户暂时歇脚的地方。一场夜雨使山间空气都凉了几分,她浑身湿透,小脸都冻成了冷白色。陆九霄看了她一眼,走向火堆处。就见男人蹲在干柴旁,动作娴熟地以木钻石生了火,很快便燃起了火堆。他解下薄衫,挂在木桩子上烤干,朝她招,“过来。”沈时葶一愣,一瘸一拐地走过去。陆九霄伸去拉她胸前的衣带,“脱了晾晾。”她抿了抿唇,一动不动任他将那件裙裳剥了下来。忽然,男人将探进她的衣里,沈时葶猛地往后一退,又被他拽了回来,“躲什么,里面不脱,能干吗?”她咬唇以对,不得不红着脸让他把亵衣也脱下,那两只白兔子没了束缚,当即便弹了出来,打湿的衣什么也遮不住,两朵红梅便如此若隐若现于眼前。陆九霄眸色暗了暗,朝火堆旁抬了抬下巴,“坐那。”她便老老实实坐在火源处取暖,试图将身上这件衣一并烤干。沈时葶一扭头,只见他捡起弓-弩和箭,面向洞口。此处不比宅院,连个灯笼也没有,伸不见五指的夜,想在此处射猎,恐是难上加难。她好奇地紧紧望着他,却见陆九霄将束腰的鞶带解下,蒙住眼,拉弓-射箭,一气呵成,“咻”地一声,一只白鸽从天而降,恰就落在不远处。她不由撑大了眼,微微有些许讶异。又看他摘下鞶带,神色如常地系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