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又一个吻,更久更深。虞兰时被搅弄得呼吸颤抖,眼尾水红色泛滥。
“乖。”
“……再亲一下。”
今安忍不住笑,琥珀眼眸里如同倾倒一壶温酒,亲吻格外温柔。虞兰时整个人都快要被迷死了,不忘擒她衣袖问:“你要去哪儿?”
探进窗的一枝粉蔷薇被今安折下,她低眸嗅香,道:“跟人约了湖上泛舟。”
虞兰时蓦然沉寂。
今安将蔷薇花簪去他鸦黑鬓发,“虞公子,赏脸吗?”
見天光(六)
晌午时分,日头最烈。一辆马车从定栾王府后门驱出,车身棕木灰帘全无装饰,旁无侍从跟随只有一斗笠车夫拿缰。马车出门后只走远路,绕过好几处暗巷,才从闹市取直道直出城门。
马车途经午门外长街,提刑台上吏兵在泼水刷洗,扫出的血水一级级淌下石阶。几日前这里恍如阿鼻地狱,惨不忍睹。现下已然随着残留血迹洗淡,在民众谈论声中渐渐消散。
这一刺皇案重现乾坤黑白,主犯定罪择日凌迟处死,大快人心。
朝臣于昭清殿山呼摄政王英明决断,无数明言暗喻效忠的折子涌向钩戈殿,倡议摄政王入主东宫的声势益发如日中天。
可就在午门外提刑台上行刑的当天,摄政王自登昭清殿以来唯一一次告病缺席朝议。
起初流言四起众说纷纭,不到一日,坊间说辞连番变化直至天翻地覆,说的传的全是摄政王仁慈,即便是审判十恶不赦的罪人,也不忍见其受剖肉剔骨之刑。口口相传,一时摄政王仁德之名广为称颂王都城内外。
“从前本宫看薛怀明与付襄结党营私,轻易左右朝堂舆论风向,对此深恶痛绝。”凤丹堇站在窗前,钩戈殿枕着天边残阳,如血的光芒笼罩着她,“没想到有一天,本宫会亲自用到这把武器。”
今安作为百官代表前来探望,聊表问候一二句:“今日朝会殿下缺席,底下官员生出不少议论。”
“无妨,让他们说。谋逆之祸已经将本宫架上刑台一回,现在本宫是洗清所有嫌疑的无辜人。那么从前掷向本宫的刀剑流火,如今都将反过来为本宫所用。本宫越是遭受非难,他们越要一遍遍翻出过往证据为本宫正名,越会拥护本宫。”
听这人言之凿凿,今安难得有些感慨:“殿下难道每一次都能算无遗策吗?”
短暂的静默。
扎进大朔心脏的华台宫,千千条广道铺射南城北州,天下之大,无所不及。站在其中却只能望见天穹倒扣四方宫墙,铸成牢笼。
凤丹堇眉眼浸没在灿烂的落日余晖中,辨不清在看哪个方向,她说:“不能。万事易料,人心难测,人心一错足以令我满盘皆输。然而趋利避害人之常情,更是本性。我提防着所有人,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