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蹊跷。
她在围绕周身的黑暗里平静以待,停顿几息,没有从暗里刺出的刀光,也没有自身后射来的冷箭。
不是为命,那是为了什么?
是她身上的什么值得他们这般费尽周章?
黑暗在眼前褪去层薄雾,清明些许,脚随眼动,一步步深入这间请君入瓮的陷阱。
陷阱里到底有什么。
偌大空间依稀得见桌椅轮廓,其余物什影影绰绰立在各处,今安随意扫过,都是死物。
轩窗大敞,风声携着外头喧闹刮进,刮起衣袂冠带,推着她,邀着她。
随着逐渐散开的夜雾,今安凝目望去最靠里——那里蛰伏着四四方方的一大块重影,其上浮荡着如云似雾的轻飘飘的一层阴翳。
竟然是一间寝室?
鼻端忽然拂上一丝香味,几不可捕捉,似曾相识……
恰在此时,耳边一声暴烈炸响,楼下焚起的烟花划破天际盛开,点燃了湖心处这一片楼阙。
仿佛只是宣泄前的试探,烟花只有一朵,载着人群惊呼冲起,夺去窗内人的视线,灿烂一瞬即泯灭成流星四落。
余下灰烬,红烫将熄,淋漓路过这扇轩窗。
今安顿足注目一息,而后转头——窗外转瞬消弭的盛大辉火照亮了这一间屋子,照亮了悬摆一室的昂贵金玉色,也照亮了蛰伏于那处的拔步床。
轻幔起伏,纱影曼妙,鼓起又落下,犹如大张咀嚼的一张巨口,正在吞噬其内伏着的人影。
果真有人。
鞋履向前,挥开帐缦,钳起那道人影脖子,就着窗外飞逝的微光,看清了那张脸。
今安瞳孔一缩,手中就要跟着砸下的瓷瓶生生顿在半空。
被钳进掌中的脖子滚烫,陀红蔓延至他眼尾耳根,桃花眼随着她的动作略略睁开,撕开一条缝,泄出光。
往日直逼仙人的清冷,全在促急的喘息下燃烧殆尽。
璨极而夭的一点又一点,流淌过彼此眉眼。
看清是谁,他先是一怔,随即就要伸手来,下一刻却被重重摔回软榻上,沉进更深的黑暗里。
从头顶泄下的帐缦如常鼓落,包围二人,圈困喘息。
他的模样就像灌了一坛假酒。
今安当即转身,被人从后扯住袖尾。
“不,”他的声音低哑至极,“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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