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内心的愉悦在回到御赐府邸看到宫内仪仗时直接转为了无法克制的激动!那坐在厅堂里的正在品茶的平安公公可是天子近侍!肖云帆作为三元及第的状元郎,也不敢在天子近侍面前自持身份。他快步上前,一张俊脸堆满了客气。“有劳公公莅临寒舍,不知圣上有何旨意?”“状元郎客气,咱家知道陛下对状元郎看重,这次又对状元郎委以重任,还请状元郎接旨!”一句话里处处都是独一份的状元郎,而不是在京师百官权贵中最不起眼的六品翰林院编撰,平安的话在肖云帆耳里听到的都是抬举。他以为得到的是皇上阅完《河防武朝录》后的表彰,或者是什么提拔,可是当他跪地接旨时,从平安公公口里听到的旨意,却让他陡然惊在原地!直到平安公公宣完旨意又叫了他几声,他才慢慢反应过来。“平安公公,圣上真的让我即刻就前往梓州?”梓州,位于武朝的西南之地,地势呈西高东低,山地、丘陵众多,又有江水环绕在层峦叠嶂中,每到梅雨时节,那些和缓的水流便湍急起来,自西向东冲向平原地区,更是在夏季暴雨集中时成为两淮流域水灾的源头。自古以来,想治理梓州水患源头的明君能臣多不胜数,可是每次都是兴师动众的开场,到了梓州后,面对那高山峡谷却皆是束手无策、无功而返。所以,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差事,可在肖云帆心里,这分明是皇上对他的无比器重与信任!前人不能解决的事,他未必不能解决!水患能难住千万人,却不一定能难住他!皇上真乃慧智圣君,识得他的才华,并给他施展抱负的机会!而平安最后的那道口谕,更让肖云帆确认皇上对他的器重和殷切期待,这分明就是告诫他在外小心行事,不要犯那些小错自毁前程!在平安公公走后,肖云帆便兴致冲冲地开始收拾行囊,还未到梓州,他却仿佛已经看到回京之日皇帝龙心大悦,给他加官晋爵无上荣光的画面!肖云帆离开京城十分突然,在他走到了梓州,他的好友何远才知道他的去处。何远在得中进士后,被外放到了瑜洲做了一个七品知县,梓州与瑜洲相邻,虽然不能随意离开任职之地,但二人书信往来格外便利。何远在信中为肖云帆被放逐梓州之事可惜,可肖云帆却不觉得,他认为皇上既然亲赐他一座京中府邸,便一定是在京师等他建功立业后再召回予以重任。这时的肖云帆还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醉酒后的一时兴起,会给他这一生带来多么久远而深刻的影响,他根本就不知道皇帝对他给前朝公主诗集之事了若指掌,更不知皇帝再一次强忍住了杀他之心!肖云帆一次次在作死的边缘试探,挑战皇帝作为明君的底线,知情的刃都看的胆战心惊,却又佩服肖云帆的天真与运气。这一段插曲显然并不是朝阳可知的,她自从醒来就发现已经到了朝阳殿,从小接受的礼仪没让她把殿里的东西砸一通,可她气性没处发,便连着三日不吃不喝,硬是把自己饿到下不了床。叶泽清每次来看她,都只能看到她背对自己假寐的身影。叶泽清知道朝阳心里有气,也知道自己把人打晕直接抢进宫的行为非君子所为,可她本质就是一个女子,或者说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武将,即便现在做了皇帝,不得不维持道貌岸颜的明君形象,但她在心上人面前就是想要不择手段的独占,即便知道自己错了她也绝不道歉!这日她又踩着这年的初雪前来看朝阳,看朝阳身形消瘦依旧对她爱搭不理,便知道不能再由着朝阳胡来了。她派人让御膳房做了清淡的饮食送来,也不管朝阳的反抗,直接抱着人就坐到了膳桌前。叶泽清在朝阳又一次举手要打她时,把朝阳的两只小手都按住。“不能再打了,一会儿还要召见礼部。”脸被扇几次不算疼,可前几日留的印子也才消退没多久。朝阳饿得没力气,却还是连着狠狠踢了叶泽清几脚,直到小腿也被叶泽清的双腿夹住才罢休!“原来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牙尖嘴利还脾气不好。”叶泽清斜斜地看着怀里铁青着脸的朝阳。“没错,既然你已经看清我的本来面目,那你去找那个温柔似水又娇俏可人的董贵妃去啊?!”叶泽清轻笑,说:“看来你还有力气出言顶撞我,再饿几天应该也饿不死。”朝阳瞪着叶泽清,眼里有气愤,还有屈辱。“再有一个月就出了孝期,到时我就要去碧水山庄参加我妹妹他们的婚宴,去江南之南,中原以东,临无穷大海之仙境,日出朝霞的天地海面连成一片绝色盛景,可享天高海阔的畅意;山庄又有琼楼高立,精巧阵法,江湖中人的机巧玩意多不胜数,都是你不曾见过的万千世界。”说到这里,叶泽清看了眼从来没出过京的朝阳,见她眼里露出的向往,正准备接着诱惑她时,却没想到朝阳眼底的一丝向往很快又变成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