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宁洛跑去,他召来鬼差,吩咐道:“去备些吃食,和一壶水来。”
鬼差领命,速去准备。
宁洛跪坐床边,想握姐姐的手,却发现她手已然溃烂,继而抬眸,见肩膀、脖子,甚至是脸上的皮肤也有不同程度的溃烂。
如此,连简单的拥抱都做不得了。
宁纾气色极差,脸上半点血色也不见得。她扬眉轻笑,虚着声音道:“哭什么哭,憋回去,好歹是个男子汉……”
宁洛无措的双手在空中晃悠了许久,最终只落到了自己的脸上,掩面痛哭。
一旁的明诚满眼心疼,他抬手揉揉宁洛的头发,嘶哑着声音道:“昨夜肯定未好好休息吧,头发都乱了。”
宁洛一边哭,一边摇头。
宁纾又道:“既是如此,现在先去好好睡一觉吧。”
“不要,不要,我不要……”
宁纾无奈,笑道:“究竟哭什么?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我还想早点到鬼域呢,这辈子没进皇宫里住过。”
他依然摇头,泣不成声。
宁纾叹气,抬眸看向殷故:“喂,你能把他打晕了带走吗?阿洛身子骨本就羸弱,再哭下去非虚脱不可。”
明诚无奈笑道:“纾儿,依宁洛的身子骨,这再打晕恐怕是要许久才能醒过来呢。”
宁纾道:“那不正好吗?待他一觉醒来,我俩就可以直接变成鬼回来找他了,还剩得他哭丧呢。”
宁洛不知为何姐姐能将生死之事说得这般轻松,明明泪眼婆娑间,也瞧见她眼里满是不舍与悲痛。
殷故上前将宁洛扶起,轻轻抱入怀中。他用尽极致的温柔语气,贴耳轻呢:“小郎君,哭太久了,暂且先睡一会儿吧。”
他轻顺宁洛头发,微微眯眼:“头发乱了,待以后我再给你重新束好。”
语落花香起,宁洛顿然两眼一黑,沉沉睡去。
他知道的,这一觉醒来,便再也没有姐姐与姐夫。
这一觉,睡得尤其安稳,无梦,无痛。
待他再度醒来时,呼吸骤然失调,心痛宛如刀绞。
他猛然从床上坐起,双手捂着胸口喘气。
忽然身边伸来一只手为他顺背。
宁洛一惊,即刻转头去抓那人的手,声音脱口而出又戛然而止:“殷郎,姐姐她……!”
眼前人并不是殷郎。是江令舟。
宁洛瞠目结舌的望他,他却满脸担忧,道:“宁公子,莫要着急,先喝点水吧。宁小姐与明公子都无碍,尚且放宽心。”
“什么?”
“嗯?”
“你说什么?”
“……末将说,宁小姐与明公子都无碍,公子先喝点水吧。”
江令舟说着,将一杯水递来。
宁洛盯着那水,依旧心有余悸,他又追问:“现在是什么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