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睿在医院门口等他,两个人一起打车去了宋静原从前的家。钥匙没换,房间比之前还要空荡,除了一些无法带走的东西,剩下的都不见了。她连最后一点念想都没给自己留。然后两人又去了学校。那天是周一,各个班级都在上课,只有朗朗读书声。陈砚站在二班门口向里面看,那个座位已经空了,只剩下沈枝意一个人。沈睿顿了一下:“她退学了,没和任何人说,甚至沈枝意也不知道,还是从他们班主任那得到的消息。”陈砚扯了下嘴角。她走得还真是干脆,说到做到。沈睿摸不准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愿意往他伤口上撒盐,把人拽走了:“回教室吗?”“不了。”接下来半个月,陈砚都没去学校。他叫了从前那些朋友,整日混在歌舞升平的酒吧里面。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状态和从前不一样了,变得更加沉默冷厉,大部分时间都拿着酒杯喝酒,什么话都不说。他大病了一场,整个人消瘦了不少,头发剪得很短,几乎贴着头皮,眉眼中的散漫只增不减,穿着黑色t恤窝在沙发里,指间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腕骨突出。他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病态又孤翳,在这喧嚣中苟活着。但偏偏这个样子很引人注目。想来搭讪的人很多,但往往都被他身上那种桀骜不羁的劲儿劝退,只有几个大胆的。女生端着酒杯坐在陈砚身旁,朝他嫣然一笑:“帅哥?”同行的几个人都没敢搭茬,静静在一旁看他的反应。但陈砚眼神儿都没分过去一个。女生吃了瘪,倒是也不气馁:“一个人喝酒多无聊啊,我陪你喝一杯?”陈砚哼笑一声,抬眸:“你也配?”女生愣了几秒,随即换上明媚的笑容,瞥见他手腕上有截红线,大胆地伸手勾了下,才发现那是一个类似于手链的东西,只不过中间好像断过一次,后又被人接上,留下很大一个结。不等她开口问话,陈砚不耐烦地抽回手,语气里满是警告:“不想死就别碰。”女生有些退缩般的收回手,决定从旁边的人下手,拉着沈睿问:“他有女朋友吗?”沈睿下意识看了陈砚一眼,这话他不敢随便接。一旁的陈砚向后靠了靠,仍是那副痞气模样,将烟摁灭在白色烟灰缸里,嗓音像是被烟烫过,哑的不行:“别问了,有。”“有对象啊。”女生耸耸肩,也不再自讨没趣,“那打扰喽。”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陈砚是什么意思。“走了。”陈砚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转身离开。第二天,陈砚难得去了学校。上个月的月考成绩公布,学生会的人站在公告栏前贴成绩单。陈砚站在旁边看着他们把期中考试的成绩单揭下来,正准备扔到垃圾桶里,突然出声问:“这个能给我吗?”贴成绩的小姑娘愣了下,点头:“可以。”“谢了。”陈砚接过废弃的成绩单,看着第一排的那个名字,又抬眸看向那张新的成绩单。第一名已经换了人。不知过了多久,他将就成绩单叠好,收进口袋里,从那天开始,他回归了校园生活。……天气逐渐转热,窗外蝉鸣声聒噪,白桦树影葱茏摇曳,荷花池前喂鱼的学生又换了新的一批。又是一年高考季,高三学子忙着搬东西、拍毕业照,沉浸在即将解放的兴奋当中。高考结束那天,陈砚一个高三的朋友请了大家吃饭。陈砚刚从篮球场上打球下来,先回家换了身衣服,发丝都滴着汗,整个人热的不行,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冰箱。看着里面摆放整齐的草莓牛奶,他愣了几秒。自嘲地扯了下嘴角,他又拉开下面的冷冻层,记得很久之前,他往里面扔了几个雪糕,不知道还有没有。半蹲着打开第二层抽屉,陈砚伸手进去摸了几下,瞥见里面的东西,他却愣在了原地。那里面放了满满三盒包好的饺子。出院后,他一直住在宋静原从前的家里,只有偶尔会回这边。这么多年来,来过浑河北路的人只有沈睿和她。沈睿连厨具都认不全。只能是她。陈砚忽然想起来,今年的除夕夜。——饺子好像不太好吃,可惜今天来不及了,不然可以自己包的。——还会包饺子啊?——嗯,小时候跟着奶奶学的。他不知道宋静原是什么时候包好的,更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陈砚拿了一盒水饺出来,进了厨房,烧水开始煮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