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方寒霄把她的书案占了,她没事做,不觉把余下的那碟樱桃拖到面前,一个个吃起来。天热,方寒霄是懒得回去重新磨墨,见她这里都是现成的,就便用了,他仔细斟酌着用词,小心下笔,写就了一封两张纸的书信——因为中间不慎写错了一个字,他还揉废过一张,如此终于写完,已经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他揉了揉手腕,站起来,转头一看,见莹月趴在那边桌上,埋着头,似乎很专注地不知在做什么。他慢悠悠踱步过去,然后:……他目光定在她面前的一小堆樱桃核上,那樱桃核没直接放在桌上,是吐在一张纸上的,就是他先前和她写字的那张纸。他过来的影子挡住了灯光,莹月不解地跟他对视一下,又低头看看自己面前,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她举起一个樱桃,试探地道:“你吃吗?”方寒霄本来真不爱吃这个,但见她一张小嘴都吃得红红的,不知怎的,伸手把那颗樱桃接了过来。他丢到嘴里——然后瞬间皱起了眉。酸得倒牙,这个小骗子,吃得好像很甜一样。莹月头一回见他这个表情,乐得笑出来:“哈哈哈。”方寒霄伸手就掐她脸,还敢笑。他一掐,莹月瞬间也皱了脸:“嘤嘤。”方寒霄本以为她是装疼撒娇,旋即又想通她应该不具备这个技能,松开手,凑近望了望,他确实没使多大力气,掐的那一块红都没红。但她的难受也不像假的。莹月已经把嘴巴捂住了,一脸纠结的模样。方寒霄以眼神问她:怎么了?莹月眼神飘忽着,强撑着道:“我没事。”她才笑的人家,实在不好意思说。但她不说,方寒霄也会意过来了,这一副快倒抽气的表情,不就是酸倒牙了?估计正吃的时候没觉得,让他一掐,凉气从口腔灌进去,一下刺激着,方反应过来了。方寒霄就是能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怎么这么可乐。莹月甚觉丢人,塌着肩膀,缩在椅子里。方寒霄见她已经这样,忍着没大笑出来,只是去拉她的手,要看看她怎么样了。莹月不愿意放,仍旧捂着呜呜地道:“窝没事。”但她拗不过方寒霄,还是让拉下来了,而且挣扎之间,手腕还把自己的领口磨得扯开了一点。夏日衣裳本来单薄,方寒霄的目光不觉就偏了,他喉间干了干,发现他没有想错,她到他家来,是真的越养越好,颈间连着锁骨一块,白嫩得都似乎在莹莹发光。莹月本来闭着眼睛——她怕看见他笑话她,手被拉下来的同时就把眼睛闭上了,谁知他什么动静也没有,她眼茫然一睁,就发现他眼神的落点不对。她低头一看,脸红透了,忙把领口拢好,慌慌地冲了他一句:“你看什么。”她要不说,方寒霄也就退后了,被说了一句,他不但不退后,还又往前逼近了一点,把朗眉星目直逼到她眼皮底下去,以便她能充分领会他的意思:就看。怎么啦?莹月:“……”她怂怂地缩在椅子里,头都要仰过椅背去了,认输道:“不,不怎么。”方寒霄若有所憾——她太识时务了也不好。他慢慢直起身来,算是放过了她。然后他去拿了放在书案上两张叠好的宣纸,连同揉皱的那张一起,走了。莹月屏息直到他出了房门,一口气终于松出来:“哎呦。”不要说别的丫头们了,玉簪石楠都面面相觑——这样还能走了?刚才那气氛,她们简直在屋里都呆不住!“大奶奶——”玉簪要说话,莹月先一步跟她诉苦:“我牙齿好酸,怎么办呀。”玉簪心疼又好笑,只好把话头吞回去,转而道:“大奶奶觉得酸了,怎么不停下来,幸亏大爷来拦了一拦,不然得更难过。”“吃的时候不觉得嘛。”莹月并且别扭他刚才看她的目光,还倒告他一状,“要不是他占了我的位置,我没事做,也不会只能吃这个。”石楠一边倒水,一边笑:“好,好,都怪他。来,大奶奶快多喝两口水。”莹月“嗯”了声,接过茶盅一边小小地抽着气,一边喝起来。另一边,方寒霄回到静德院里,笑意才渐渐收住,然后将信件密密封口,乘晚叫了人来,命他明日天一早就走,将信送往南边去。且说蜀王剑走偏锋的操作效果不错,看上去是搏到了一点圣心,皇帝不但很快首肯了,没几天,还下诏礼部让研究一下具体怎么给蜀王选出个合适的儿媳妇了。不过,不足之处在于,这操作很易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