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虽强,就是人丑了一点,宋轶干脆坐到一旁默默磕瓜子,没注意到旁边位置正好坐着丘穆林尔倾。尔倾也正在磕,看到她几根修长如玉石雕就的手指很自然地伸进他旁边的碟子中,厉眼便扫了过来。
他们是仇人吧?
应该算吧?
这个混蛋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挨他坐下?
丘穆林尔倾将她看了又看,走吧,觉得自己的气势落了下乘,不走吧,又觉得真特么膈应。他在自己的位置僵了僵,转头看,那个家伙简直当他不存在,不止磕他的瓜子,还吃他的糕点,整个目中无人,对比之下,让他更加气郁,于是他心一横,眼一斜,鄙视道:“我不喜欢跟女人同席!”
宋轶转头笑眯眯看他,“我现在是男人!”
丘穆林尔倾额头青筋直跳,这个人怎生如此无耻?
不是喜欢舞文弄墨的人都自命风雅,举止风流吗?怎么滋生出这样一朵奇葩?
那一瞬间,他所有胃口尽失,一张俊脸都气紫了,干脆只看那边比试。
贺楼耶已经上场,那画骨先生却往一侧一坐,端出看好戏的架势,其他人有点懵,贺楼耶冷笑:“莫不是先生怕了吧?”
“麒麟台的规矩,要与我动手,先看看是否有资格。”刘煜一拍手,场上凭空多出一个人。
“小涛涛,还是那么俊!”宋轶啧啧赞叹。
其他人眼睛都瞪圆了,谁他娘的告诉我,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十分笃定此人先前是根本不存在的!
太子府守卫森严,他是如何混进来的?
丘穆林尔倾本能地将求告知的目光投向离他最近,还在感叹薛涛外貌的宋轶身上,这才发现,自己的瓜子和糕点盘不知何时已经被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生生拖离了他的方向。
宋轶也敏锐地感觉到他古怪的视线,再次转头看过来,一双大眼睛眯成了月牙儿,“别这么小气嘛?虽然我觉得尔融将军被刺跟太子有关,不过他不至于在自己府上对你的食物动手脚,但他却可以对给我的食物动手脚的,我这也是保险起见!”
宋轶将她拉帮结派的事业毅然决然地进行到底。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尔倾的脸,看他的反应,很奇怪,她说到丘穆林尔融被刺的事情时,这位竟然没有露出一丝震惊。反而依然盯着她面前的两个盘子,很没风度地抢了过去。
宋轶眯了眯眼,伸出爪子,默默地将那两个盘子往自己这边拖了拖,丘穆林尔倾还从来没遇到过敢跟他抢食的人,心跟被猫爪子狠狠挠了一般,浑身都不对劲儿。
他就死死盯住宋轶那几根爪子,可没想到的是,越盯越觉得好看,这样一个无耻的人,说不定还真特么是个美人,这简直比吃了苍蝇还膈应。
他没再抢,实在是身为男人做不来跟女人抢食这样无耻的事。宋轶看盘子放在茶几正中,便也没再动手,其实吧,她是个很明理的人的。
贺楼耶第一个跳出来,不仅因为他是太子励的姻亲裙带关系,还因为他在勋贵子弟中,真的算得上是一把好手,加上点年少气盛,争强好胜,自然也很愿意打头阵。
可这一把好手却没熬过薛涛的三剑。
不是说他们之间武功相差真有这么大,而是他想得太多,一心想要调、教一下漱玉斋的跳梁小丑,结果气势还未开,薛涛的长剑已经抵上了他咽喉,冰凉的剑尖落在脖子上的触感异常惊悚,他手里的双刀高举着,尴尬而难看地僵在半空中。
气氛有一刹那的沉凝。赢了比试的少年,脸上平静无波,很是淡然镇定,仿佛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完全不值得他有任何情绪波动。
这严重刺激了勋贵子弟的膨胀骄傲的内心。
刘煜就跟没看到一般,还在低头捋茶沫,直到他身侧坐的卢郝轻咳了一声,他像才发现别人的视线正有意无意地看着他。
贺楼耶不认输,薛涛自然不会收剑,而这个唯一能命令薛涛的人却视若无睹,所有人都觉得,画骨先生绝对是故意的。
刘煜施施然放下茶盏,叹息道:“这么快就结束了?这不像是贺楼氏的功底啊。”
贺楼耶脸上青紫,“我不过不小心,着了小人的道,重战一局,我定然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真的贺楼家的双刀!”
刘煜点点头,“薛涛,那就再战一局吧。”
薛涛听命收剑,没人喊开始,贺楼耶眼神一暗,方才已经挥出的双刀收也不收,就是朝薛涛砍过去。在所有人都以为薛涛要血溅当场时,双刀停住了,薛涛手中的剑不知何时又出鞘,再次抵上了贺楼耶的喉咙,而此刻双刀离薛涛面门还有至少十寸。
“第二局。”薛涛用一种冷淡又漠然的口吻说,仿佛对这个无聊的游戏失去了兴趣。
贺楼耶额间冷汗直冒,别人或许不知道,他是很清楚的,方才欺身上前,他差点就血溅当场。若不是薛涛还故意向后退了两步,在外人看来,这两步是在躲避他的攻击,只有他自己知道,是自己的身形没刹住,若是他不退,抵上的剑此刻已经刺穿他的咽喉。
贺楼耶脸色难看到极点,那一刹那,他贵族的尊严就被这样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瘪三给辗轧得一点不剩。
他自己退后,收回双刀,转身下场。
薛涛收剑,手按剑鞘,安然地站在原地,等待下一个挑战对手。
所有人都明白贺楼耶是怎么输的,薛涛的剑快得简直就是一项欺诈行为。
可即便如此,薛涛的快剑还是燃烧了这些人的热血,这样的对手千载难逢,反正大家都是输,不怕丢脸。四个人下来,没一个人占过上风。最后连不打算上场的拔拔锦厘都上去过了一轮,结果也没有赢的迹象,但他已经是在薛涛手下过招最长时间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