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猛地睁开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房门。按照安德鲁的说法,今晚八点,将会有sf的无菌车队来接受隔离期满,未受感染的村民。秦昭竖起耳朵,听着门外随时可能响起的脚步声。因为前所未有的紧张,他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锁在他左手手腕的铁环——那是sf给每个即将被接走的未感染者的标识,以防有村民冒充未感染者趁机逃出。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指针一直转到了接近9点,却依然没有人敲响秦昭的房门。秦昭忍不住有些焦急了,正坐立不安时,却听到门外终于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安德鲁带着口罩,气喘吁吁地打开房门,一进门就丢给秦昭一套防护服:“快点穿上,跟我走!”秦昭套上衣服,跟着安德鲁出了房门,关门的一瞬,他悄悄把金属锁藏在了袖口里。这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为了能和楚斯年并肩战斗,他只能委屈这位健壮的美国佬头顶大包在草丛里睡那么一小会儿了。然而令秦昭没想到的是,安德鲁却并没有带着他按照原有的路线走,而是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出村小道。“等等。”秦昭没走几步就停住了,他怀疑地盯着安德鲁:“你为什么走这条路?如果向西走那条大道,不是更近?”安德鲁脸色微变,:“……那……那里修路。只能走这条。”说着继续想拉着秦昭往前走,秦昭却依旧站着没动。不对。这太奇怪了。秦昭记得很清楚,西边那条去村外的路,明明是不久前刚铺上的柏油,绝不可能短时间重修。再考虑到安德鲁今日姗姗来迟的反常举动,秦昭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老实说,村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没,没有!”安德鲁摆着手立刻否认,但是他紧张的表情却泄露了秘密。秦昭脸色大变,安德鲁立刻着急地想要抓住秦昭,却扑了个空。秦昭转身向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隔离区距离楚斯年所在的地方很远,必须要穿过一片黑压压的树林。秦昭在黑暗中跑得跌跌撞撞,除了自己的喘息,他越来越清楚地听见远处撕心肺裂的哭声和愤怒的呼喊。艾姆村唯一的出口,此时灯火通明。无国界医生们站在出口的大铁门下,被村民们团团围住。村民足有数百人,一双双眼睛,无比恳切地齐刷刷地望着平日里他们最信任的医生们。“求求你们,让我们出去,求求你们,让我们出去……”“让我们出去!我们要出去!!”无数的恳求声和呐喊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楚斯年被重重包围,不得不接受着脚下无数恳求的目光。他的面容依旧如平常那么沉着肃穆,只是额角的线条有点不易察觉地微微绷紧。那正是他紧张的表现,“楚队长……?”一旁的助理医师已经急的满头大汗了,他压低了声音凑过来:“怎么办?如果不放他们出去,我真怕……?这群黑人,别看平时对咱们还算客气,可要凶起来,可是什么都敢……?”楚斯年默默攥紧了拳头,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前前后后,所有的村民都聚集在这里,无论是病重的还是病得轻的,只要还能喘气能动,都携老扶幼,眼巴巴地望着他。就在三天以前,村中感染德拉病毒的村民突然开始大量死亡,之前致死率明明只有30,如今却翻了近乎两倍,每十个人中,几乎只剩三到四个人能幸存,村中不少人家一夜之间就绝了户,掩埋尸体的人,甚至埋着埋着就突然病发,直接一头栽进死人坑。剩下来的村民一片哗然,无论有没有得病,几乎都吓破了胆,他们不再信任sf的医生,也不敢在接受任何治疗和隔离,只想逃出这个“被恶灵诅咒的地狱。”“求求你们,让我们出去吧!这里被诅咒了,再这么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让我们出去!我们还有孩子,我们不想死,我们不想死!”“救救我们,把大门打开吧……只有出去才能活下来……呜呜呜……”老人的恳求声,女人的抽泣声,婴儿的哭闹声,男人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乱糟糟地响成一片。楚斯年看着这些渴望求生的眼睛,只觉得胸前都在跟着发颤。他深深呼出一口气,转头向村口唯一的出口看去。那是两扇足有三米多高,将近一英尺厚的大铁门。叙拉亚尔常年多战乱,为了保护艾姆村不受炮火和武装势力的侵犯,十年前的艾姆村村长倾全村之力锻造了这扇结实厚重的大铁门,同时又铸造了比门还高一倍的砖墙,将艾姆村严严实实包围起来。只是当年的老村长在天之灵一定没有想到,他生前最为得意的杰作,此时却成了所有村民最想摧毁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