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卿却忽的想起来什么,“长卿身在东宫,阿爹阿娘会不会担心?”“孤已经让人与安远侯报了平安。”殿下目光未曾抬起,却落在她腹间被褥上,又抬手给她提了提。长卿靠着他手臂上陪着他读了一会儿书,很快便又困倦了。不知不觉,身子又被殿下扶着躺了下去。屋子里的烛火也很快暗了下去,殿下侧身躺来她身边,大掌轻轻抚了抚她的肚子,“还疼么?”长卿摇了摇头,侧着脸,钻去了他的颈窝里。“长卿回来了您的佑心院,殿下。”“嗯…”长卿听得殿下声音里一丝温柔的笑意,又道,“长卿以后都陪着殿下。”一旁殿下的声音里忽的微微颤抖着,“好…”四更天的更鼓响起的时候,长卿便睁了眼,她挂念着殿下要去上朝,可她的身子不好,不好起身侍奉。佑心院里新来了两个婢子,也不知侍奉得好不好。长卿半撑着身子起来,推了推旁边人的肩头,“殿下,该要上朝了。”身子却被殿下又一把扶了回去,“你别动。”“嗯。”长卿一双手环上了他的腰,“殿下该去上朝了。”殿下眉眼还合着,嘴角却勾了勾,“孤让人告了假,今日陪你。”长卿心里暖暖的,她正也没睡醒,出去东宫那么久,她早就没有早起的习惯了…殿下大掌在她背后摩挲着,“再睡一会儿。”天色光亮全了,长卿方才被殿下从被窝里扶了起来。她还得卧床,叫芝兰的婢子送来了热水,给她梳洗。而后,殿下便让人将早膳都送进来了寝殿,与她一起用。自从不害喜了之后,长卿胃口好得惊人。桌子上的点心一样尝了一遍,又将燕窝粥也用了两碗。方才吃饱,便听得寝殿外明煜的声音,“殿下,昨夜里吩咐的事情办来了。”殿下这才与长卿交代,“孤去处理些事情,午时回来与你一道儿用膳。”说完,又嘱咐了她两句,方寻着寝殿外去找明煜了。五更时候,一素色麻衣的小药童,正背着药箱往宫门里去。太医汪有年跟在后头,往太医院里赶。今日他当值,一早还得跟其他两位太医去养心殿里会诊。路走得急,便也顾不得身后,方才穿过宫门,方才发觉有些许不对,身后好似有人跟着…可一回头,却又什么人也没看到。药童年岁小,忙问着,“大人,怎么了?”汪有年定了定神,该只是他多心了,又对药童道,“没什么,快走。迟了就不好了。”“诶。”药童去了前头引路。却忽的听得身后一身闷响,再一回头,便见他家“大人”直直倒去了地上,竟是被人敲晕了。他抬眼便见得那作案元凶,不过十二三岁模样,和他年岁相当…药童慌慌张张四下里看了看,大人今日出门得迟,选了这条隐秘的小巷走,谁知道就碰上了这事儿。药童还要开嗓子呼救,嘴里便被对面那人塞了个布条团子,“你你你是谁…”他话语含含糊糊,可手脚却也被那人绑了起来。明煜话里几分不耐烦,“别吵吵,太子殿下有请你们大人去东宫喝茶。”药童心里直打鼓,喝茶是用绑和敲的么?这般“请”法儿也太别致了吧…还未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便见那人一把将他家“大人”扛上了肩头,他也被人推了一把,绑在手上的绳子,被那人牵着往小巷另一头去了。汪有年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便见许祯琪正在他身上扎着针…虽是同僚,许祯琪到底和他见解素来不甚相同。他擅用香药与人调理医病,可许祯琪这老顽固却几分不耻,觉得药食为上,看不起他那些香药方子。他又身子没毛病,许祯琪给他扎针做什么?“去去去,你想做什么?”许祯琪却是与他合身一拜,“汪太医,你方才昏睡不醒,许某只是依着殿下吩咐,让你快些醒过来。”汪有年这才清醒几分,“殿下?什么殿下?”燕双归(2)胎动凌墨端坐一旁,手中白玉茶碗是杜玉恒与他寻来的新好,正抬手刮了刮茶碗里的沫子,眉眼也未曾抬起,“汪大人,可是连孤都不认得了?”汪有年这才看到许祯琪身后坐着的一身玄衫,自从殿下抄家宋迟,心狠手辣盛名在外,汪有年这下整个人都不好了,直从椅子上滑落了下来,“太、太子殿下…臣拜见太子殿下。”他这才看了看四周,小堂里空空荡荡,只正中摆了一张太师椅,就是方才他晕倒落座的那张…他那小药童,正跪在他身后,头都不敢抬。却见得太子殿下放下了手中茶盏,方朝着他看了过来,问道,“汪太医现如今侍奉的是哪位娘娘的平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