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若是没熬到岁数便因犯错出宫,这对这名女子及其家族来说,都是不可磨灭的耻辱。想来这两位在宫外的日子也不好过。尤绾便道:“嬷嬷我这儿需要精通医术的婢女伺候,若是你信得过她们两人,她们也愿意来芙蓉院,那还麻烦嬷嬷将她们带过来,我自有用处。”严嬷嬷看尤绾这般郑重,猜测主子定是还要继续查上回的事。“奴才明白了,奴才定会办好此事,还请主子稍待两日,奴才将她们带给您过过眼。”严嬷嬷办事一向效率极高,在查过那两人背景后,便将人带到了庄子上。尤绾坐在小厅中央,严嬷嬷领着两个约莫二十岁上下的姑娘站在她面前。“回侧福晋,这位是青棠,这位是素英,还请侧福晋示下。”严嬷嬷说道。尤绾仔细端详面前这两人,身量瘦高,容貌虽称不上亮眼,但收拾得极为齐整干净,让人看着就舒服。只是白净的脸颊上有两道突兀的红痕,像是被人掌掴后留下的痕迹,平白破坏了整张脸的和谐美感。青棠和素英齐齐向尤绾行礼,姿态拿捏得十分谦卑:“奴才青棠(素英),见过侧福晋。”尤绾朝她们浅浅笑道:“你们是严嬷嬷带来的,我对严嬷嬷素来放心,想来你们为人也不会差的。只是你们毕竟是新人,想让我像对待严嬷嬷一般看待你们,总还需要些时日。”青棠和素英自然明白这一点,谁也不会轻易相信仅见过一面带到生人。她们俩对视一眼,知晓能不能让尤绾将她们留下,关乎她们后面半辈子的命运,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青棠率先说道:“奴才们都明白。听严嬷嬷说,侧福晋寻我们两人,是看中我们通晓些医术。青棠不才,愿为侧福晋效犬马之劳。”素英声音略喑哑些,跟着道:“奴才也在所不辞。”尤绾嘴角微扬,觉得这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她道:“既然你们知晓我让你们近身伺候的来意,那我今儿就吩咐你们做一件事,若是办得好,我便做主将你们留下。”青棠素英纷纷垂首应道:“但凭侧福晋吩咐。”*四贝勒府,正院。福晋正在整理账目,忽地听奴才回传,庄子上有人回府。“庄子上来人了?”福晋放下手中的账册,闻言眉心微拧,“是主子爷派人回来了?”回禀的人摇头:“回福晋的话,不是主子爷的人,是尤侧福晋身边的余公公,说是来给各位主子们送庄子上的野物。”福晋闻言面色素冷:“她在庄子上霸着四爷还不算,还要让人回府送礼,生怕别人不知道只有她带着儿子和四爷一同避暑吗?”她可以编排尤绾,旁边伺候的人却是半点不敢插话。福晋气闷半晌,但总要让人进府。“让人进来吧,要送什么东西自己送去,送完再回庄子吧。”领命的人马上去前面传话,将余永易放进来。余永易一进后院,先带人来到正院,出来迎他的是福晋身边的赵嬷嬷。余永易脸上满满都是笑:“给嬷嬷见礼了,嬷嬷近日可安好?”赵嬷嬷勉强勾勾唇:“福晋好,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都好。若是谁让福晋不高兴了,我也就不好了。”“嬷嬷这话就是说笑了,咱们府里,谁不是供着福晋捧着福晋,难道还有哪起子不长眼的敢让福晋生气吗?要是你瞧见了这样的人,第一个告诉咱们尤侧福晋,侧福晋最敬重福晋,绝不容许这样的人存在。”余永易脸上笑容依旧灿烂,话里话外比赵嬷嬷这个正经伺候福晋的还要忠心热诚。赵嬷嬷脸色微变,懒得再和余永易扯皮。“侧福晋让你送的东西呢?拿来给我瞧瞧。”余永易转身让人将准备好的野菜野物端上来,说道:“嬷嬷您看,这是庄子上刚采下来的新鲜野菜和打的野物,侧福晋想着得送给府里的主子们尝尝鲜,还望福晋莫要嫌弃。”赵嬷嬷眸露不屑,觉得只有尤绾这样奴才出身的人,才会眼巴巴地送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她信手翻了翻为首小太监提着的一筐野菜,抬眸间忽地看到这小太监手背上几个聚在一起的小红点。赵嬷嬷立即嫌弃地皱眉:“你这手上是怎么了,怪瘆人的。”小太监闻言立即惊慌地用袖子遮住手。余永易见状眉毛微挑,仔细瞧着赵嬷嬷的反应,默了两息才上前,一巴掌打在那小太监的头上。“生的这般吓人还敢出来见人,若是惊吓了嬷嬷,有什么好歹来,你能担这个罪吗?”小太监扶着帽子忙不迭地认罪:“是、是奴才的过错。奴才今儿早上起来头有些发热,一时便忘了,还请余公公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