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前一刻还欢喜雀跃,觉着大事可成,一片光明。可听了星河这句话,她像是给人一把推到水中,几乎窒息起来:“皇、皇上不同意?”死死地瞪着星河,简直不能相信:“姑娘听谁说的?”星河拉拉底下裙摆:“你不用管是谁说的。总之若想好好的,就离他远点儿。”平儿却不是个蠢的,她立刻想起昨天在宁国公府,庾约叫了星河过去那事。自打星河出门,神情就非常异样。“是庾二爷!二爷跟你说的对吗?”星河见她猜到,却也并不否认:“是,庾叔叔也是怕我被蒙在鼓里,或者玩火自焚。”事情竟跟皇帝有关,这下连平儿也傻眼了。她确实能尽心尽力地给星河谋划,但如果皇帝掺和在这件事里,而且是反对这门亲事的,那……除非她是王母娘娘才有那个胆子。听星河说了李绝的身份后,她本以为这是天大的好事,可没想到,竟还藏着她没法儿拆解的天大的祸事。“要是这样,那还真不如他就是个无家无挂的人呢,也不至于就那么棘手呀,”平儿泄了气,她嘟囔着:“真是给霄二爷说中了,什么祸是福,福是祸的。真是个乌鸦嘴!”她想说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只是没学会罢了。平儿嘀咕了几句,突然又想起重要的事:“姑娘……这若是跟小道士断了,那他给的东西呢?”星河的心也跟着一窜。李绝给过她二十两银子,还有那个击鞠赛上赢来的螭首金杯。之前她把那物件给了平儿,平儿简直不知往哪里藏,一会儿搁在箱子底下,一会儿放在床底角落,都不合适,最后想了个法子,把枕头中间腾出一点儿,就塞在里头,两侧都缝死了。每天睡觉的时候都枕着它,一连好几日都没睡稳当,又疑神疑鬼,简直恨不得每天都拆开看看才放心。这会儿平儿赶紧回去把枕头抱了来,抖了抖,感觉还在,却恋恋不舍地抱在怀中看着星河:“姑娘……”星河幽幽地:“什么时候,该把这些东西还给他才好。”不为别的,如此贵重,她不该私自昧了。平儿嘟着嘴:“还是再想想嘛……”虽然她也毫无法子,但还是希望可以有什么转机。容霄骑了马出城,经过青叶观山脚下,正看到赵三爷吴征潼等带着一帮人在打马球,有人看到他,急忙招呼。容霄扫了眼,不见李绝,便远远地摆摆手,仍是去了。还没到青叶观前,那跟随他的小厮便叫住了他:“二爷,这看着有人……”原来在青叶观门口,竟立着两排侍卫,一个个铠甲鲜明,看着不是别人,竟是惠王府的服色!“王爷在这儿?!”容霄有些惊讶。此刻,惠王果然正在青叶观中。之前李绝一直乖乖地在王府读书,从昨儿起就不见了踪影,惠王听闻是回了道观,这才急忙赶来询问。陆机只同他说,李绝这些日子要在道观静修,暂时不能回王府了。惠王虽然敬重陆机,但听了这话,还是含笑道:“可这几天,宫内一直都有翰林学士去府里教授三弟读书,突然让他留在道观,只怕宫内皇上那边不好交代。”陆机道:“读书固然重要,但现在只怕他的心也不在读书上了,放他回京,怕会惹出大事。”惠王听的心惊:“陆观主的意思是?”陆机垂眸:“皇上让他读书的用意,一是叫他增长些见识,二却是想收他的心,但现在他的心显然是收不得。想来皇上是会明白贫道的苦心的。”惠王见他总不肯放人,退而求其次:“既然这样,那、且容本王见一见三弟如何?”这个陆机倒是没有反对。惠王给带到李绝的山房门口,却见一个邋里邋遢的老道士盘腿坐在门口的蒲团上,手中拿着一个果子在吃,见了他,爱答不理的。惠王是个好脾气,便没有理会,只上前敲了敲门。门内鸦雀无声,惠王试着道:“小绝?”里间才叫起来:“坚哥哥!”惠王推开门,见李绝正从榻上一跃而下,双手上却都缠着纱布,他从来都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可这短短的两天,脸色竟然憔悴许多,眼皮还有点肿,让人看了就心疼。李坚大吃一惊:“是怎么回事?”忙迎上前去打量李绝的手,又看他的脸色,忍着惊怒问:“谁伤了你?”“没什么,”李绝摇头,扫了眼门口:“坚哥哥,你怎么来了?”“你昨儿没回去,我不放心,怎么陆观主说你要留在这里静修呢?还是……你又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