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轻轻蹙眉,恹恹清澈的无辜:“顺便,玩一个游戏。别担心,就只是游戏而已。我不杀人。”毕竟,子桑君晏或许会不喜欢。冶昙松开手,红色的罗伞随风飘远。祂伸出双手,垂敛的眉眼抬起,清圣的眉宇,纵容又轻慢,翡色的瞳眸缓缓加深了颜色,看向他:“你不是想锁起来吗?就按你想的做吧。”……擎物阁来了一个新人。所有人停下了脚步在看着那马上的人。雪发红衣,外面披着擎物阁黑色的带兜帽的披风。那个人的头发垂落下来,没有丝毫装饰,眼睛被黑色的布蒙上。祂坐在马上,手腕被黑色锁链拷在一起,雪色纤长的脖颈上却什么都没有。任何人也不会忍心,在那样漂亮的脖颈上套上丑陋的颈圈。蒙住眼睛的脸,看不出一丝情绪。远远地看着,那个人像开在冰雪之中的花,冰雪为色,清冷高贵,纵使没有任何表情,纵使被人锁着,祂只是安安静静毫无反应,也让人觉得无端的矜傲。心魔浮生坐在祂的身后,手指轻轻触摸着那雪色的脖颈,姿态距离,若即若离。像是想要从背后揽着祂,下巴搁在祂肩上的姿势。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克制住了。心魔浮生:“你想跟我玩什么游戏?”冶昙:“蒙着我的眼睛,锁住我,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看不见,摧毁这个世界的游戏。”心魔浮生:“不可能,一千年了,没有人能成功。你看到了,子桑君晏也不行。”冶昙没有任何反应。他们骑着马,穿过漫山的人。因为看着马上的人,有人忘了退开,临近了才摔倒。心魔浮生戴着面具,看着和他生着一张脸的奴隶,毫不留情甩出鞭子,抽在对方的身上。蒙着眼睛的冶昙微微侧首,面朝着倒地一声不吭的少年浮生。少年浮生抬头,看着对方手上和自己脖子上的颈圈一样的镣铐。那个人端坐在马上,半点也不像囚徒。冶昙:“你不让我和他们一样工作吗?”心魔浮生沉默,将祂从马上推下去。大家受惊躲开。落在地上的人兜帽散落,祂撑着地面站起来,因为双手被镣铐拷在一起,站起来的动作有些艰难,但黑布蒙住眼睛的脸上一片平静,没什么情绪。方才被鞭打的少年浮生爬起来,下意识扶了祂一把。心魔浮生在马上居高临下望着他们。所有人都很紧张。他们的工作有两类,一类是种植采摘灵田里的草药,这些草药都是炼器中要添加的。另一类是采矿,从矿洞里运出来的原石,他们需要砸碎,筛选,然后冶炼。冶炼很简单,中间要耗费的工作最琐碎,需要最多的人力。所有人都很惊讶,没想到冶昙会跟他们做一样的工作。他们以为擎物阁老祖很喜欢那个新人。心魔浮生没有走,就坐在马上看着他们干活。从天亮到天黑。冶昙也和他们一样,祂果然什么也没有说,什么多余的事也没有做。但所有人都一边做活一边偷偷看祂。从某一刻开始,那些面目模糊的浮生们都变得不一样了,连那一张张相同的脸都好像不一样了。天黑了,心魔浮生生了一团火,他就坐在篝火旁喝酒。他现在已经是大乘期大圆满,那些“浮生”们,从炼气期到元婴期,他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一片,不需要任何在意。心魔浮生伸手,看也不看,用灵力远远地将和那些“浮生”们一起运着矿石的冶昙拉到身边,给祂塞一盏酒。心魔浮生:“陪我喝酒。”冶昙平静地说:“我不喜欢喝酒。”一整天了,那张清圣的面容还是和最初一样平静,没有一滴汗,也没有一丝凌乱狼狈。心魔浮生看祂一眼,散漫挑眉:“你做这些一点用都没有,你想让他们做什么?反抗吗?杀了我吗?”冶昙:“嗯,他们会杀了你。”心魔浮生喝酒的动作一顿,抬眉望向祂,没有想到,祂居然真的想这么做。“没有人能杀我。”这个世界上,只有子桑君晏一个人,即便只是区区元婴修为,也可以斩杀他。但也没有用,子桑君晏只能斩杀一个时间界限里的他,无法杀死所有时间里的他。子桑君晏也只是他世界里的一个元素,不是真正的子桑君晏。没有人能杀死他。冶昙说:“这是浮生的心魔相,只要是浮生,自然就能杀你。”心魔浮生笑了一声:“你知道我是怎么成为擎物阁老祖的,我是杀不死的,他们杀了我,就成了我。他们之所以不是我,因为他们不会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