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一听,立刻从太师椅上弹起来,急得直跳脚:“你又是听谁说的?”薛宝儿便把安宁郡主来公主府为薛蟠跑官的事说了一遍,薛蟠听完转怒为喜:“也就是说,皇后只是去提亲了,忠顺王妃并没答应!”薛宝儿点点头:“想来是这样。”薛蟠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当即一拍大腿:“我这就给金陵写信,必须分宗,我要去挣军功,娶安宁回家!”为了跟他在一起,安宁一个姑娘家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偷偷走了九十九步,若他不能陪着她走完这最后一步,他还算个男人吗!!!在薛蟠踌躇满志的时候,薛母才从王熙鸾未婚先孕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又听薛宝儿说皇后亲自去忠顺王府提亲,忠顺王妃并没答应,安宁郡主喜欢的人是薛蟠,今日还跑到公主府去给薛蟠跑官。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安宁郡主不疯不傻吧,放着天潢贵胄的国公府世子不嫁,居然喜欢她那个不成器的傻儿子!还亲自给他跑官!不对,安宁郡主肯定不疯不傻,否则德宁长公主也不会选她做儿媳妇了。问题准出在薛蟠身上!联想到王熙鸾的未婚先孕,薛母脸色大变,说话几乎靠吼的:“逆子!你是不是把郡主给……欺负了,不然人家怎会对你死心塌地!”薛蟠:“……”只有安宁欺负他的份儿,好吧。薛蟠和安宁的事,薛宝儿知道一点,忙替薛蟠分辩:“妈,哥哥不是那样的人!”薛母狐疑地看着她,显然连她的话也不信了。也是,薛蟠从前的风评确实不怎么好,薛宝儿忙改口:“安宁郡主从小习武,功夫不比哥哥差,哥哥想欺负人家,也得有那个本事啊!”薛蟠点头如捣蒜。薛母这才喘匀了一口气,问:“分宗又是怎么一回事?”薛蟠急急道:“不分宗,儿子无法从军,没有军功,怎么配得上郡主!妈,儿子不孝,娶了安宁之后,定然收心敛性,再不叫您操心!”说到最后,薛蟠已然直直跪在薛母面前。儿子能学好,薛母当然高兴,可分宗是大事,从军会吃苦……“分宗的事好办,我们长房和金陵那几个房头早出了五福,他们不过依赖长房活着,多许些银钱,想来不难。”“至于从军……”薛母想了想,勉强朝薛蟠挤出一抹笑来,“少不得我舍了脸去求你舅舅,让他给你在京营谋个差事!”在下一辈人里,王子腾最看不上的就是薛蟠,见了面连话都懒得说,书信里更是只字不提,好像薛家没有薛蟠这个人,他没有薛蟠这个外甥似的。去求王子腾给薛蟠安排差事,难度恐怕不小!可安宁郡主都能舍脸给薛蟠跑官,她这个做母亲的脸面又算得了什么?什么也没有儿子的前程和终生幸福更重要!薛母心里盘算着,却见薛蟠摇头道:“妈,京营的官儿要么有军功在身,要么是勋爵子弟或武举出身,这些儿子都没有,就别去惹舅舅烦心了!”他膝行至薛母跟前,咚咚咚磕三个响头,半晌才抬起头来,红着眼睛道:“儿子想去西北从军,自己挣一个军功回来!”本朝边境安稳,立功很难,想要快速出人头地只有一条不能算是捷径的捷径,就是去西北从军。西北苦寒,长城之外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草原,草原上生活着骁勇凶悍的胡人。丰年还好,草原牛羊成群,胡人能吃饱穿暖比较安分。可灾年一到,他们就会骑上战马南下,到处烧杀抢掠。而去年正是个大灾之年,从夏天开始的旱灾到冬天仍没有得到缓解,今年春天更是滴雨未下,西北边境不稳,随时可能爆发战事。往年薛家有商队去关外与胡人做交易,将上好的毛皮和药材贩到京城,靠赚取差价也能赚到盆满钵满。自从去年春天派出去的商队并未按时返回,薛蟠派人去打听过,说是西北开战了,商队凶多吉少。薛家便停了关外的生意。这事还是薛蟠亲自说与薛母知道的,薛母当时吓得不轻,连续三月斋戒,跪在佛前为商队祈福,直到他们动身来京城望亲。关外多凶险,且战事已起,薛母听说薛蟠要去西北从军,登时捂住心口,气都有点喘不过来了。能结一门好亲固然令人欣喜,可若因此搭上性命,便不值了。薛母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可薛蟠去意已决,两边都想让薛宝儿帮忙说服对方,薛宝儿左右为难。这时紧闭的雕花门忽然被人推开,卫持打着呵欠走进来,香菱几乎小跑着跟在后面。“怎么不睡了?”薛宝儿慌忙抹了一把眼泪,抬眼看向卫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