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也不吝啬,将盘子挪过去:“一起吃吧。”“这……”旁边的侍从做了难,王爷,皇亲贵胄,你叫他跟你一个盘子扒拉?却被福王瞪了一眼,只好乖乖退下。慈姑又端上米饭,这饭是她特意焖煮,刚上市的新鲜稻米颗粒分明,雪白光洁,里头还加了嫩嫩的青豌豆米、香醇的火腿丁、厚实的香菇丁,满碗飘香。福王夹了一筷子放在米饭上,腰花上的红油汁立刻浸润在雪白的米粒上,将腰花与米粒包裹在一起,齐齐送入嘴中——嗬!冒着热气的柔软米粒与脆爽的腰花,两种截然不同的口感融合在一起,嘴里先是一阵满足。而后嘴巴便立即感觉到麻辣的霸道滋味,背后却立即有温润的米香来安抚被灼烧的舌尖,等吃完米粒后那麻辣的余味又刺激着嘴巴分泌出更多口水,引导着手不自觉又夹一筷子。福王本就吃完了一碗鸡豆花,因而瞧着那小哥吃得狼吞虎咽,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见那小哥连腰花上的麻椒粒都不挑剔直卷入嘴中,他忙拿起公筷小心将腰花上的花轿粒挑到旁边的碗里,还不忘嘲笑小哥:“你这是多久没吃过饱饭?”“吃了三个月干粮了!”小哥也直言不讳,“我这是来汴京城寻我爹爹,也不知道能不能寻着他。”慈姑又做个简单家常的青瓜蛋花汤,沸水将鸡蛋打下去,形成薄如蝉翼的蛋花,而后将切好的青瓜片下入汤中,随即成汤,给小娘子端一碗:“这个解辣,你先喝一口。你爹可好寻?不然你就在我家做工。”嗬!福王一侧目:“可以啊康娘子,不吊死在濮九鸾一根歪脖子树上。原来我从前是错怪了你,这个!”他竖起一只大拇指。慈姑瞪他一眼:“我是瞧这小娘——郎君落了难,好心搭把手。你莫想歪了。”小娘子也不恼,甜甜笑道:“多谢姐姐,不过我能找到我爹。我爹和娘虽然和离多年,但他认得我的。”“那就好,”慈姑放了心,“你一路小心,若是有需要帮助逇,便去康娘子店里寻我就是。”小娘子点点头。喝完最后一口汤,便起身告辞。福王眼珠子一转,吩咐属下:“帮我去跟着那小郎君,瞧着他往哪里去。说不定还能助他一助。”宰相府。郭翠美从昏迷中悠悠醒转,见家人正围着自己,泪盈于眶:“爹,娘!福王殿下适才来说……说他要退婚。”“什么?”郭宰相一愣,旋即怒气冲冲,“官家的旨意岂能容他更改?”郭夫人则讶异:“我儿生得美貌,又有才情,福王有什么不满意的?”“前些日子还有福王与歌姬的传言呢,我瞧着啊,这门亲不结也罢。”郭老妇人心疼孙女,气得拐杖一拄地,恨恨道。郭宰相狐疑地盯着女儿:“可是你在外头做了什么惹得福王殿下不喜了?”他历来最清楚这个女儿,当即冷着脸逼问她。“冤枉啊爹爹。”郭翠美泪盈于眶,“女儿这些日子也只去了帝姬府上,还能做什么?”郭家上下闹得乱乱哄哄。就在这时听得外头丫鬟迟迟疑疑禀告:“相爷,夫人,外头有个男装打扮的,说是……说是府上的大娘子。”翠娘坐在宴席上百无聊赖,周围的人都在明里暗里打量她。“听说是宰相大人养在乡下的女儿。”“怎的,是庶女?”有位夫人警觉起来,她本瞧着对方美貌有意说亲,可不想寻个庶女。“不是!说是她亲娘本想寻个知冷知热的夫君,谁知夫婿要在外头科举,加之平日里不是温书便是与书生们应酬,她受了冷落,便执意和离带着女儿出了门。”有人知道这宰相府的家事,一一道来。“啧啧,虽然我们大宋过不下去的夫妻和离司空见惯,可这也太大胆了些,竟然是因着夫君太上进而和离?”说话之人惊讶得捂住嘴巴。“这样的娘养出来的女儿谁敢要?明儿夫君要读书上进,她闹着要和离。只想将男人拴在她裤腰带上,这样的儿媳妇要来何用?”郭夫人坐在酒席上举着一杯美酒喝得慢条斯理,听着这些话语心里格外舒畅。哼!谁知道前头那个妻子生的女儿居然冒出来,如此一来她的翠美便只能做二娘子,她也只能被沦为继室,当真是恨得她心里痒痒。好在她立刻就将家事放出去,叫人知道这小娘子的亲娘是何等荒唐,此刻唯有听着宴席上的议论声才觉解恨。“对啊,懂事的妻子应当激励夫君上进,怎能处处拦着夫君?”说话的娘子一脸深明大义。“我家可不敢要这样的小娘子”。杜尚书家夫人本来还想求娶宰相府的女儿,为自己儿子科举助一臂之力,谁知打听完之后才知道这小娘子是这般家风,登时不敢再说要求娶的事情。又叹气,“可惜他家的大娘子被官家定给了福王,否则当真是个好媳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