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徐徐抬起视线,语气冷得毫无温度:“是你的号码联系了她,让她到那个房间窗外的外机上拿一支录音笔,里面有可以扳倒封氏集团的关键证据——这些周警官没有告诉你吗?”时栎无言看着他,半晌,抱起手臂冷笑一声。这一切实在讽刺到了极点。他算准了所有事情的走向,却永远也不会知道,为了那支录音笔冒险丧命的人,不是为了揭发他,而是为了保护他。“看来他是真的喜欢你,职业道德都在你这里让步了,为了你连案子都不往下查了,真是感人肺腑啊。”眼前的人浑然不知她的真实心绪,继续冷冷讥讽道。“如果有人把他包庇你的事情检举出来,你说这个刑侦队长,他还能继续当吗?”时栎揪着毛衣袖口上的毛球,一脸无所谓的淡漠:“你这是在针对他,还是在针对我?”“如果他顺着那条号码查下去,我也肯定会让你从里面脱离出来。可是他没有。”对方眸光沉沉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望穿,“这是因为他喜欢你呢,还是因为你喜欢他呢?”“你喜欢他,你想跟他在一起,是我阻碍了你们,你为了能跟他在一起才回到我身边,是这样吗?”时栎垂着眼淡笑了下,一副无懈可击的模样:“那我直接把录音给他不就完了吗,阻碍我的是你,又不是黄蟾。”“我没想跟他在一起,但是我也不想跟你在一起。话我早就明确表达过了,不肯放手的是你,接我回来的是你,在书房里摆一张假名单试探我的也是你。”看着面前的男人阴沉神色微变,时栎挑起来一侧唇角:“我为什么知道是假的?因为我看过真的。”她早就在时总的书房里看过那张名单,上面每一个名字都非富即贵。他们白天出现在新闻与报纸里,晚上出现在星娱女艺人的饭局上。他们有钱,但与他们手中的权力相比不值一提,权力是千变万化的宝藏,能带给他们的远不止金钱,还有年轻漂亮的□□,俯首称臣的崇敬,与凌驾阶级的优越。“我也想不明白。”时栎抬了抬下巴,继续道,“你都这样怀疑我了,为什么还口口声声说要重新开始?”气氛胶着地沉默着。隔了许久,桌子那一侧的人再次沉声开腔:“我是不是怀疑跟你能不能离开,没有关系。”“你没有背叛我当然最好,但如果你背叛我了,我也舍不得让你走。”时栎抱着手臂,脸色在火光下摇曳不明。“马上就可以知道了。”他面无表情定定凝视着她,声音清冷,宛若宣告。“十点钟,不是交易开始,是结束。我们看周警官今天会不会准时来码头。”-九点半,码头。车厢内一片寂静氛围。驾驶位上的人神色凝着,密切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到了晚间交班的时间,几个工作人员抽着烟边说笑边走出来,远处的海上有光亮随着隐约传来的引擎声越来越近,停泊处已经依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身侧副驾驶上的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紧盯着手机屏幕。他的表情在夜色里越来越现凝重,半晌,终于抬起头来,一脸严肃地转向左边:“领导——”“有一件事,我要坦白从宽。”周觐川没看他:“什么?”付朗谨慎观测着他的反应:“昨天晚上说交易信息是假的那个人,是奚顾。”周觐川一愣,转过头来。“什么?!”事情要往前追溯到时栎跟周队长坦白身份那一天。从周觐川家里出来,她约付朗在一家城中的烧烤店见面。夜半时正是人声鼎沸,他们的位置二楼露台边的桌子上,他才坐下来凳子还没捂热,她朝街对面停着的辆黑色轿车扬了扬下巴。「那辆车在跟踪我。」他顿了下,第一反应是记者或粉丝:「跟你多久了?一晚上?」她淡定回:「不到半个月。」他又是一怔,暗暗感慨公众人物果然不易:「那你没找你公司给你处理?或者报警?」她转回脸来,似笑着看向他:「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他蓦然想起她才刚在电话里说请他帮忙,但顿了顿,依旧不解。她适时开口:「付警官,你们想抓封岭是吧,我可以帮忙。」他诧异:「你怎么帮?」她抬起手往楼下示意:「他是我前男友。」那一瞬付朗被震撼到失语,隔了半晌才弱弱问:「周队知道吗?」「他知道,但是有些细节他不清楚。」她从身旁的椅子上拿起来包,抽了一叠的几张纸推到他面前。付朗摊开她推过来的东西,是她的病历记录,日期都在半年前左右,有外部挫伤,有心理鉴定,还有…………他翻到最后一张,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