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栎缓缓睁大眼睛,眼底露出诧异。虽然这个圈子里私下在玩些什么她也都有所耳闻难觉稀奇,但真正眼见为实又是另外一回事。乔公子叼着烟笑了笑,把纸袋扔回车里,拍拍郑来的肩,跟胖子又侃了起来。再隔半晌,他接了个电话,示意二人跟他沿着小路继续往里面走。身后郑来看了那胖子一眼。胖子扔了手里的烟踩灭,抬脚跟了上去。时栎脑袋里暗暗思忖着。她在这里蹲了五天的本意可绝不是做个光荣的热心市民,但眼下这么个场面不偏不倚地被她正正撞见,不做点什么又好像实在说不过去。她动作先于意识一步摸向兜里的手机,才掏出来一半,身后突然隐约有声细碎响动传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冰凉的大手猛地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时栎脑袋里倏然一绷,汗毛立时竖起,眼前即刻有声有色地上演出了自己被毒贩吊起来受尽非人折磨的一百种场面,上了社会新闻保不齐还是反面教材:著名过气影星奚某在昨日晚间与毒贩的搏斗中不幸遇难,在此温馨提醒广大市民朋友们,少管闲事,保命要紧…………她在一瞬头晕目眩的惶恐中强行镇定下来,本能屏住呼吸,手肘正要向后发力,双臂却提前一步被身后的人用力桎住,并在她耳边压低声音斥道:“别动!”是她熟悉的声音。伍拾这条后巷紧贴着山脚,路面狭窄,一侧通往大路,另一侧蜿蜒向山中,中间被一条不起眼的小道截开,形成了宏观上的三岔路口。一辆深灰色的越野车停在中间。车厢里两个男人紧盯着路上几个人的动作,凝着神色听着耳麦里传来的声音。“……上次的事被你爸骂了?郑叔都这么大年纪了脾气怎么还是这么暴……”“……这年头睡女演员还用得着下药?她自己喝多了猝死的跟桌上其他人什么关系?大家都是出来玩儿的,摊上她够晦气……”“……哈哈哈阿来的朋友我当然放心了,阿来打小还是跟在我屁股后面长大的呢,是吧?……”“……乔少,这种货?过时了吧,早两年前就玩儿过了……”“……那我这里可再没别的了,你要再鲜的就得——等下我先接个电话……哎呦别急宝贝儿,这就回去,乖,我这儿有正事呢,你先……”跑车前的人举着手机往边上走了几步,耳麦里的声音也逐渐飘渺起来。周觐川摘下来耳麦,转头要跟驾驶位上的人讲话,视线忽然一松懈意外扫见斜前方十来米的坡路下来,一棵树后面似有黑影晃动。他转过来的动作顿了下,付朗觉察到,问:“怎么了?”周觐川定睛看向树后的人。从他的角度只隐约可见对方的侧影,女性,长发,身型窈窕,戴着黑色口罩,皮肤很白,露出来的半张脸在月光下白得近乎反光,一双狭长眼睛又黑得仿佛会融进夜色,目不转睛盯着跑车的方向。他突然皱起了眉。付朗见他半晌未说话,也顺着他视线望过去,有点惊讶:“呦……这哪儿来的黄雀?”周觐川收起目光,脸色有点复杂:“不是黄雀。”付朗看他一眼:“那是?”周觐川憋了少倾:“……目击市民。”从事刑侦事业多年的付副队长敏锐地从这寥寥数语中嗅出一丝若有似无的不同寻常。两人同时缄默了瞬,片刻寂静之后,驾驶座上的人幽幽扭过头来:“这位目击市民不会去报警吧?”-下了车,两人兵分两路。周觐川轻手轻脚绕到树后。市民时女士专心于眼前的场面,对身后的响动毫无察觉,正伸手从兜里将手机掏出来半截,周觐川突然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别动!”时栎听到这声音愣了下,反击的动作刚停止,身后的人立刻松开了对她的桎梏。两人等着路上几个人走远,时栎转回身来扯下口罩,压低了声音惊愕道:“你怎么在这里?”周觐川冷着脸:“我还想问你。”“……你有任务?”“嗯。”眼前的人似乎是真的被他吓到了,第一次在他面前难掩情绪,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不可抑制的火气:“那你就去执行你的任务你过来吓唬我干什么?!你幼不幼稚!!!”周觐川没打算跟她解释,上下打量着她:“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时栎胸腔里还砰砰剧烈直跳,前额的冷汗被冷风一吹密密麻麻往脑袋里钻,一经他质问怒气愈发往上涌:“谁鬼鬼祟祟了?!人民警察还管合法公民躲在哪棵树后面?!”周觐川沉着反问:“你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