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涉险,叫我如何不担忧。”荀玄微借着天光仔细看她的气色。“眼下隐约显青色,夜里未睡好。执意入千秋门,半夜里受了场惊吓,滋味好受的?”
阮朝汐从他摊开的手掌里取了些鱼食,洒入水中。
“滋味不好受,但好过什么都不做,事后后悔。”
“你倒是不后悔了。眼看着你进千秋门,我接连两夜辗转难以入睡。”荀玄微淡淡道了句,转身去廊下的银盆里洗净了手,取了一盘酥酪出来。
“给你备了些吃食。早上吃了没有?”
“有些饿。”阮朝汐起得早,只匆匆用了一块奶饼果腹。鼻下酥酪的浓香诱人,空空的腹中也应景地响起嗡鸣。
她抬手想掂一块,指尖还未探进瓷碟,却被不轻不重地拨开了。整块酥酪被掰成尺寸适合的几小块,荀玄微掂起一块,递到她的唇边。
“才洒了鱼食的手,莫拿酥酪。嘴张开。”
阮朝汐飞快地瞄一眼左右岸边的禁卫,雨势不大不小,绵绵春雨仿佛天地之间落下的一道珠帘,隔绝了水榭和岸边。原本明晰的视野模糊起来。
手里撑着的油纸伞往下,遮蔽四方视线,她垂下眼,借着纸伞的遮掩凑近过去,叼走了那块酥酪。
掂着酥酪的指腹轻轻地蹭过敏感的唇角,把唇边沾染的一点酥渣抹去了。
冒雨巡值的众禁卫并未发现这边伞下的异状,走动如常。
砰然跳动的一颗心平稳了七分,刻意压下的雨伞又往上撑起,阮朝汐嘴里含着一口酥酪,说话间的呼吸皆是奶香。
“我入千秋门当夜,正好赶上梵奴差点被人冒名骗走,三兄早知晓?”
“种种蛛丝马迹,猜出八分。”两人在雨中并肩站在栏杆处,两把纸伞挨在一处,又一块酥酪递过来唇边。
“边说边吃,那么一小口哪里够饱腹。”
阮朝汐把纸伞再度往下压,遮蔽住周围可能的视线,低头叼走第二块酥酪。
身侧轻轻地笑了声。“伞不要动。原本未察觉我们这处的,你手里的伞忽高忽低,这么大动静,反倒要惹人查探了。”
压低的伞瞬间抬起,两把纸伞又并排撑在雨中的栏杆边。
阮朝汐含着满口酥酪,抬手以衣袖挡住鼓鼓囊囊咀嚼的脸颊,艰难说,“这块……太大了。”
荀玄微的唇角微微上扬,把手中正在准备的第三块酥酪掰去一个角,“慢慢吃,不急。”掰下的碎屑随手洒入池中,满池锦鲤摆尾争食。
阮朝汐眼睛盯着池子里的锦鲤,思旭却转去了远处。
“我怀疑一个人。但那个人本性不坏,又怕冤枉了他。”
“嘘——不必说出来。”荀玄微漫不经心地撒着碎酥酪,“所谓‘本性’,不能看平日,要看他危急关头如何做。你既然已然起了疑心,不妨多探查看看。宫中大乱,真相并不难寻。”
“倘若我被拦在千秋门外,梵奴当真出事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