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大事不好!”探哨在车外回禀,“前方出现大批朝廷官兵,至少有两千众,步兵骑兵俱备。步兵在前方摆开方阵,一口道破郎君的身份,喝令车队停车!徐二将军急问郎君,是停下还是冲过去。”
马车停下,荀玄微从容询问,“听起来不是夜袭,而是明堵。就算是对手,也不是你死我活的对手。——对方什么身份,可挑明了?”
“号称是京城禁军,不知是真是假。领军而来的据说是宣城王殿下。徐二将军遣人过去觐见了,回来说是真!”
“宣城王殿下?”荀玄微听得笑了。“原来是他。我知道他为何领兵来了。唔,原以为回程时可能被堵在豫州境内,他倒是实诚,怎的堵到青州来了。”
阮朝汐坐在他身侧。车队停下时,已经戴上了幕篱。
听到‘宣城王’三个字,她侧了下身,幕篱细微地晃动起来。
荀玄微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安抚说,“无事。宣城王殿下今年还未满二十,是京城一批浪荡子弟里难得的实诚性子。这次既然是他领兵,大事只会化作小事,有事也会化作无事。”
豫州被那位平卢王祸害了多年,阮朝汐听到宗室王爵的头衔就心生警惕。
“宣城王……也是皇家宗室?他来做什么?”
“是宗室。宣城王是当今圣上的侄儿,刚刚出仕不久。在京城时和我关系尚可,遇到了难事常来问我。至于他为什么领兵来青州堵了前路——应是奉了圣上密旨。”
荀玄微的声线里带着几分歉意。
“这趟青州看海,只怕去不成了。若我没想错的话,阿般,我们很快要回京了。”
暮色笼罩四野。对面的步兵方阵把前路堵得严严实实,火把通明,映照得方圆几里亮如白昼。
来的确实是天子从侄,宣城王:元治。随身带来了京城的第二封天子回书。
前半段斥责,后半段抚慰。
荀玄微四百里快马递送到京城的请辞信,原封不动被送回来。不止被驳回,天子私信里严厉斥责,“私心畅怀,罔顾公事”,“卿本栋梁材质,岂能空置于山间”,督促他尽早回返京城。
宣城王元治这次带来了两千禁军,日夜兼程南下。
天子早有叮嘱,荀玄微的书信里有归隐之意,命他去豫州看看,是真归隐还是假归隐。
名士天生多才而怪癖,许多为了躲避出仕,甚至会隐居去某处深山中,从此再也找寻不到。
王司空带着圣旨大张旗鼓出了京,荀玄微的请辞被驳回,官职又要升迁,消息在朝野早传遍了。
如果去豫州找不见人,才是真归隐,不管用什么法子,务必把人带回京。
这次宣城王带出两千人马,就是防备着荀玄微弃官出奔。
元治年轻,今年才十九岁,和太子恰巧同岁,在京城长大,时常伴随东宫身侧。少年面孔显得青涩,奉来太子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