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之宝?重现人间?”
樊一蘅耷拉下来灰白得几近全白的长寿眉竟不由自主地耸动了一下!
因为这个事樊一蘅是知道一些的,不止是去了邛州从南离、媅媺那里得知一些蜀王藩府的旧事。
更因为当初张献忠焚城后,出走江口,为杨展所败,当时指挥明军诸镇反击张献忠的,正是樊一蘅,老爷子对江口沉船的事并不陌生。
明军驱逐张献忠后,便知蜀王府不止人口尽殁,那些三百余年积累下来的珍宝更是不知去向,这里面最重要的就是洪武年太祖朱元璋敕命铸造的“蜀王之宝”。
历代蜀王承袭王位,册是每一代都有朝廷颁授,然而宝就这么一件,代代传承,于今在川蜀已不止是一个金疙瘩的意义了。
但是杨展捞了许多沉银出水,却不见蜀王府的各种珍宝,自然更是不曾见得“蜀王之宝”。
“千真万确,下官亲眼所见。”
潘科在宜宾他这边顺口编八,江口那边正在倾力出演,两头同时在卖力:为了抢拥立之功,已经顾不得时间线上的相互照应了,反正早都知道结果,编就是了。
何况,你们就知道是假的有如何,这个如此尴尬、如此混乱的年月,就是假的,也要当他是真的,那不过就是为了自己的立场增添一个下决心的理由和做事的借口而已,使得自己不再犹豫,不再不知如何开口,可以有勇气表达立场。
而樊一蘅,对此是不用犹豫的,也不需要别个来添加借口,毕竟他有自己的对于时势的洞察。
但是面对潘科带出来的,蓉城的南离与媅媺的举动,尤其是操控这一切的那名少年老成的赵南离,樊一蘅背着手,在厅堂内踱来踱去,反复沉吟,最后暗自长叹一声,只向潘科说道:
“刘文秀到了贵阳,孙可望的檄令也到了宜宾,后事如何应对,还需老夫与诸镇相商。”
于是这日就谈了这些,樊一蘅并未表态如何,只派樊曙带着潘科去馆驿歇宿。
次日才请潘科再次过府,并郑重地交给他一封书信。
“你这里回去时,为赵镇帅带去老夫一封书信,至于世子监国之事,老夫的思虑,都在信中。”
“不过此来路远,你这人手带的也太少了。”
“如今犍为平定,水路往返尚安。有慕老爷差遣的一位军官,还有十数名力士军卒,够用了。”
其实慕天蚕差钱四喜带人跟着,名义是保护他,其实慕三爷早明儿白儿告诉他了:你娃敢顺路跑去重庆,立时逮回!下狱后,老子亲自调理你。
因此,他一路都老老实实,从未想着偷跑。
“这封信要紧,务要赵镇帅亲启,樊曙,你拿我的令箭,再差遣一员将官,带数十名乡兵,发几条船,护送潘大人回成都。”
“孙儿领命。”
潘科一看暗自咧嘴,本来他还想着到了宜宾之后就有了理由,甩脱死死盯牢自己的青衣力士,偷偷跑去重庆,可是人家樊家从宜宾派人护送回蓉,分明无法拒绝。
不过一看这护送的人马越来越多,自己的谱儿也摆了出来,潘科的心思又活了。
迎着江风,他问钱四喜:
“四喜兄弟啊,这一回出来,想不想立些功劳?”
“啥子功劳?”钱四喜心说你飘了,忘了在西司小牢房我打你板子啦?
“拥立之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