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打开门锁,客气地说:“小公公,请进吧。”孟敛提着食盒走了进去,狱卒在身后关上了门。“小孟。”苏裕偏着头看他几眼,说:“你怎么来了?”孟敛在观察这间牢房的环境,看起来跟别的牢房都差不多,但仔细再看,便会发现这里铺的稻草都是干净的,而且铺了好几层,中间还有一张小木桌,桌上有茶壶和茶杯,苏裕的床上有一床厚被子,衣服也没有换上囚服。看来承庆帝还是顾忌着苏裕的家世,也是害怕与苏裕彻底地撕破脸皮,所以给苏裕的待遇还不错,孟敛说:“大哥哥,太子殿下说陛下不肯让他来看你,所以退了一步,让独来给你带食盒,陛下同意了,独便来了。”苏裕盘腿坐下,倒了两杯清茶,一杯给自己,一杯给孟敛,施施然地不似坐牢,反倒像是客人来了、主人请客人喝杯茶的样子,说:“既然来了,喝杯茶吧,要是得闲,便一起吃饭吧。”停了一下,又说道:“你拎的食盒大小,应该是三到四人份的,我一个人,吃不完也是浪费。”“得闲,得闲。”孟敛想着,殿下可是给我放了一天假呢,若不是太过放肆,一起睡个午觉也行,他喝了一杯茶,打开食盒,把菜一样样地拿了出来,尴尬的是,小桌子只摆上「鸡、鸭、鱼、肉」四道肉食和两双筷子后,其他的就摆不下了,孟敛苦恼地指着食盒道:“大哥哥,里面还有四道素炒菜,一份馄饨面,一份扬州炒饭,一份酱肉烧饼,还有、还有……一份烤番薯。”苏裕这样淡定的人,听罢嘴角都忍不住抽动了一下,打趣道:“小孟啊,你这是来开酒楼吗?”孟敛眼睛眨呀眨,说:“可是独不知道大哥哥现在想吃什么,所以带了点荤菜,也带了点素菜,酸甜咸辣也都有,主食也不知道大哥哥的喜好,便都……都带了些。”苏裕笑道:“我这人也没什么讲究,下次若还来,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你提这么重的食盒来,应该很累吧,等下你多吃点补回来。”孟敛惊恐地想:“下次,不要再有什么下次了,昨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独都差点吓死了,幸好太子殿下说问题不大,你很快就会放出来了,可是独还是一晚上没睡着。”他说:“大哥哥,那我还是先把主食拿出来吧,你想吃哪个?”孟敛把食盒打开到底层。苏裕扫了一眼,说:“酱肉烧饼吧,那个是用纸装的,我拿着吃就好,那样就不用把桌上的又挪下去了。”孟敛将酱肉烧饼递给苏裕,问:“大哥哥,那独吃馄饨面?”他对孟敛小时候一人独挑六道早点的事还历历在目,苏裕说:“都可以,剩下的你全吃了也行,我吃不了那么多。”想了想又说:“要不要把这道菜挪下去,给你的馄饨面腾个地方。”孟敛摇摇头说:“不用不用,我拿着吃就好了,我力气很大的。”苏裕瞅了瞅孟敛清瘦的、隐约可见到突起的骨头的手腕,实在很难将这样的手跟「大力」二字联系起来。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吃着,很快地便吃完了桌上的菜。当然,大部分是孟敛吃掉的,孟敛手脚麻利地将桌上的碗碟放回食盒里,又将四道素菜挪到桌子上,使得他们的吃饭大业仅仅停了几秒,便很顺畅地衔接上了。孟敛不负苏裕之望,二人合力将带来的饭菜全部吃光了,孟敛将东西全收回食盒,问:“大哥哥,你觉得这些菜好不好吃?”苏裕说:“味道很好啊,不过,应该不是御膳房做的吧。”“嗯?”孟敛问:“大哥哥,为什么这么说?”“御膳房做的菜,习惯了迎合皇宫贵族的喜好,无论做什么菜,做出来都是精巧细致的,每道菜的分量不会这么多,样子也不会这么糙。当然,我这里说的糙,不是说不好看,而是指没有御膳房做出来的那么精致。让我猜猜,这些……是你做的?”“哇。”孟敛惊讶地说:“大哥哥居然能猜得出来,太厉害了。”苏裕说:“如果不是殿下要御膳房做的,还有谁会这样,酸甜辣咸、饭饼面、荤素都做一点呢?而且……你左袖还有一点炭灰的痕迹。”孟敛低头看了自己左边袖子一眼,果真如此,他说:“大哥哥,你可以去当神探啦!观察入微,眼神锐利,要是你去当神探,绝对可以将天下盗贼一网打尽。”苏裕反说:“照这么说,小孟也可以去当厨师了,你做的菜这么好吃,要是你去当厨师,绝对可以将所有人的胃一网打尽。”言罢,二人都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