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子珩给蔡成毅打了个护身结界:“去吧。”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里面传来水声和吆喝声,估计那丹炉就算没炸,也是烧了起来,正在扑灭。身后有人靠近,宗子珩回头一看,竟是黄道子。“帝君。”黄道子远远就施礼,“草民正好路过,见丹房黑烟滚滚,便来瞧瞧,这是……”“丹炉起火了,应该没什么大事。”黄道子摇了摇头,“捣鼓了这么久,看来也没什么进展,那么多珍宝往里扔,真是暴殄天物呀。”宗子珩冷道:“你不是神算吗,何不算算,宗子枭要的丹,究竟能不能炼出来。”“炼不出。”宗子珩猛地扭头,瞪着黄道子。黄道子依旧谦卑地说:“帝君莫怪,草民就是心直口快。”“你刚才说什么。”宗子珩咬了咬牙,“再说一遍。”“草民说,尊上要的丹,是炼不出来的。”宗子珩对这个捉摸不透的黄道子生出了杀心。此人看似恭顺,言辞又多次忤逆,好像是个骗钱的,但又不像言之无物,让人完全看不清路数。但他坚信这人来到无极宫,一定带着什么目的,而且多半居心不良。黄道子似乎感受到了宗子珩的杀气,不慌不忙的跪下了:“帝君恕罪。”“……你有何罪?”黄道子苦笑:“草民也不知道,草民只是个算卦的,帝君问,草民答罢了。”“你真的算过这个?”“算过。”“那为何不告诉宗子枭。”“尊上没问,草民怎么敢去找死呢。再说,草民就算说了,尊上恐怕也不信。”确实。如今的宗子枭唯我独尊,狂妄至极,他不信黄道子能算自己的大命,多半也不会信他炼不成这枚丹。宗子珩寒声道:“若我今日不问,你便一直隐瞒,看着这些人瞎折腾,劳民伤财?”“草民并非有意隐瞒。”黄道子无奈道,“实在是不敢说。”“你知不知道,如果他炼不成这枚丹,很可能会取无数人丹?”“知道。”黄道子垂首盯着地面,目光锋锐如鹰隼,“所以草民才不敢说。”“你究竟为何来无极宫?”宗子珩俯视着跪在自己脚边的黄道子,“若是为了钱财,我许你万金,只要你说出真正的目的。”“草民真正的目的,就是来助尊上炼丹的。”银光一闪,宗玄剑出鞘,森冷的剑锋瞬息间抵住了黄道子的咽喉。宗子珩灵脉被封,只能调动微弱的灵力,但出剑的速度却分毫不慢。“别装了,你究竟是何人,有何目的。”黄道子不见慌乱,沉默不语。“十几年前,就是你算出我有帝王命格,告诉了先帝和母妃,让我的父亲觊觎我的金丹,我的母亲认定我要做人皇。我宗氏之灾祸,人心之鬼蜮,或许不能全算到你头上,但你亦罪责难逃!”黄道子缓缓抬起头,平静地说:“帝君,草民一介凡人,只能窥见天命之毫毛,不能撼动或更改,帝君历经的一切,皆是注定,有没有草民,都是一样的。”宗子珩的眼睛逐渐变得赤红:“你既算出他炼不成这丹,又说你要帮他炼丹,岂不前后矛盾?”“尊上炼不成里面那枚丹,因为,尊上真正需要的,不是那枚丹。”黄道子的目光愈发幽深。宗子珩心头大震:“你想说什么。”“帝君心中,早有猜测吧。”“你找死!”宗子珩持剑的手一抖,一串血珠洒落地面。黄道子捂住脖子,指缝间涌出血来,但这一剑显然并不打算要他的命,没触及要害,否则这天底下,有几人躲得过空华帝君的剑。“我杀了你,他就不会知道‘绝品人皇’。”宗子珩的声音也在发抖。“若帝君真以为此,草民现在早就死了。”宗子珩的脸色青白,眸中满是茫然和痛苦。十年,仿佛是一个短暂的轮回,十年前,他为了免于被挖丹的下场,不得已举剑篡位,十年后,他的丹成了宗子枭苦苦寻觅的至宝。虽然宗子枭现在还不知道,他也可以杀了黄道子灭口,但正如黄道子所说,他对命运之残酷卑劣已经见识得淋漓尽致,当宗子枭遍寻天下,耗费无数,都无法炼成丹的时候,早晚有一天,他会通过不知是谁人之口,或古籍,或传说,知道这个秘密。到那时,会如何呢?宗子枭为了突破宗玄剑第九重天,会怎么对他?他仅是想一想,也恐惧不已。黄道子给自己止住了血,徐徐说道:“帝君,草民来助尊上炼丹,但尊上不能炼成丹。”“……你到底想说什么。”宗子珩哑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