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完才留心到某人手的表,表型女性化得再明显不过。温沪远目光从他去到温童,狐疑地问赵,“又给谁送表?但凡把对女人示好的心思匀一星点到正事上,也不至于接二连三给铭星撬墙角了。”温童心脏往地上一掉。沙对角处有圆单人懒椅。赵聿生坐在上头,从刚驳掉的文件捞起目光,手还不住翻页,眉眼兀自含笑,“温董言重了。我哪敢骑到您头上?二部的规划之所以不提前知会您,是看您一直在为普陀区置地的事烦神。这事既为公司考虑,又很毛毛雨。如果什么小事都要劳驾您,我这个总经理的雇佣价值不就白瞎了。”温沪远朝他紧紧目光,鼻间出气,“我你头上有反骨,是不打商量的事做上瘾了,这也不是头一遭。总归,你官话打得再利索,也没哪回我放在眼里。”“不至于,”赵聿生手指盘着表,笑道,“我是当真认为,有些鸡毛蒜皮不必叨扰您。这也是工作上级的意义所在。像您这种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大人物,杂活粗话直管给我们做就行。”“巧舌如簧!”二人尖对尖着,全程温童自觉隐形装鹌鹑。岂料不多时话锋就来到她身上,温沪远状似无意发话,“哪有普通销售上总经理桌前办公的道理,像什么名堂?”赵聿生正待接言,却由温童抢了拍,“比较紧急,赵总特权我用他的电脑赶工。”话音甫落,某人偏头向她,好像错愕又好像刮目相看。温沪远:“那么紧急?”“很紧急的,”瞧见赵聿生手的表,温童左腕意识往怀靠,即刻拿右手捂上去,“眉毛上放炮仗那种。”低头吹茶汤,温沪远目光从杯里挑起来些,“不是这么紧急的话,一般来说公私该分明。以免被人讲闲话。公司各工位一台电脑,保密功夫做得足,正常我们是不容使用别人电脑的。还有,我找聿生提携你,前后也过去三个月了,你还是多放些心力在工作上。”“我知道。”温童淡淡应了,同时二次去赵聿生,某人却收回视线不再会她。温沪远又说回专员,问新招的这些人,表现如何。赵聿生上身靠入椅子,“好得很,倒给安保省却了不少事。不过话说回来,您是将遇良才,也是气场相吸,我们公司一贯能人众多,初出茅庐、新来乍到就出头‘上座’的不在少数……”他重读上座二字,温童很难不对号入座,甚至于,后背给椅子上的芒针扎了。也并非特为要报复,只是逞一时之快,她话冲口已然没法收场,“温董,我生日马上到了。礼物要只手表可行?好巧不巧,前些天不晓得在哪把表给丢了。”赵聿生去向茶杯的手一滞,仰首接受温沪远审视,也笑着歪回椅背,向温童逗趣式应言,“那岂不是巧上加巧?这表原该‘恭候’的那人是个摸索精怪,扭扭捏捏地死活不肯要,好没意思好不识趣。既然温小姐生辰在即,我左右拿它借花献佛,做个顺水人情。”温童推脱貌,“一礼不送二主。再说,赵总手脚太大方,我消受不起的。能从您这领好处的,多半都要先给您好处。我什么也没做,不敢当。”“你留着罢,”温沪远截停这没完的推拉,对赵聿生道,“保不准明天它就有新打算了。相相缺什么,理所应当是我做父亲的买。”某人面上没什么波澜,只在这话题草草收尾时,饶有兴致地瞧向温童。后者始终不抬头、不走神,也不回馈他的打量,仅仅听去他好笑,“都说对事不对人,这世上偏就有些人只对人不对事。往她嘴里卷蜜,她还红口白舌地咬你一口。”温童佯装不懂他的阴阳,起身,等打印机一张张吐出热乎的纸。低头郑重地将它们装订成册,留其在桌上,就一副告辞要走的架势。“先别急着走,”温沪远出声刹住她,“有件事还没说……刚才路上我也想了很久,既然二部剥离开来,专门统管内勤服务的事宜。而将好,先洲监理控的就是出货服务环节,那不妨二部的经管大头就交给他。日后像今天这种部门之间的交接,你就不用来麻烦聿生了。”温童不由一怔,随即去赵聿生,他自然是没什么好形容的。但他就这么傲兀,饶是玩鹰的不提防给鹰啄了,也绝无对温沪远示弱的道理。就一直阴鸷在那里,一秒,起身的同时也她那份废弃文件……抟成一团,掷进垃圾桶。之后连贯三天的时间,温童家里的门再没迎来赵聿生,桌上也再没沏到他这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