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决明身子都背过去了,还不忘加一声:“你裤腿湿了,赶紧上去换。”“你不换?”周启尊瞧人后背说。“我等会儿。”张决明去翻喽吃的。他打开柜子,手比钳子还准,精确地掏出了一袋小米。周启尊惊默:“”家里的大中小米放在哪,周启尊自己都忘。里外里那些有生活气儿的东西全是白雨星办置的,和周启尊打不着竿儿。白雨星要是不来做饭,周是连微波炉都不稀罕用的。周启尊又一眼难尽地看了看黑桃姑娘——仰仗这黑毛妖精好用,张决明进他家竟这么轻车熟路。“看来你比监控器厉害,无死角啊。”周启尊撇嘴。张决明已经盛出了一把小米,正低头灌上水洗。“你怎么还不上去换裤子?”听周启尊这边没动静,张决明又催了一次。“这就去。”周启尊啧一声。——皮面儿上贤惠乖巧,谁能想到他违法乱纪,监视人,还监视得事无巨细。“你也快点上来换吧,我不饿,先别弄了。”周启尊给黑桃抱怀里。“马上弄好。”张决明说。“行吧。”周启尊由他当小媳妇臊贤惠,拘黑桃上楼,“对了,屋子不用收拾,白雨星有钥匙,定期来打扫过。”“哦。”张决明短短应了声。上了楼,周启尊倒没先换裤子,他给黑桃扔桌子上,自个儿拉过凳子坐下,眼瞅眼堵着一张黑饼猫脸质问:“快跟我说说,你都怎么跟山鬼大人说我的?连家里哪个柜子有吃的他都知道”黑桃还是觉得有点古怪,她一贯在周启尊跟前当猫,忽然要张嘴“做人”,很不适应:“大人就让我看着你。”周启尊后背靠在椅背上,心道“玄妙”——这黑桃还真是只姑娘,说话动静清新透亮。“还防着我?”周启尊乐呵,“你没看见你家大人在下头给我做粥?他都听我的,你敢不老实?”“咪”黑桃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听周启尊诓,毕竟这混球心眼儿黑。不过她家大人也没说过不能告诉周启尊。周启尊现在什么都知道了,大人这些年也算没白费心思。换句话说,周启尊早就该知道。张决明为他劳心劳累,他蒙在鼓里真真太不像话。黑桃想着,替张决明抱屈,又替张决明高兴,一激动还真忘了本。“那好吧!”她妥妥交代,“大人什么都想知道。只要是关于你的,什么事都对他心思。”“比如?”周启尊循循善诱。黑桃:“比如你三餐吃的什么,哪天晚上失眠了,睡觉踢几次被子,新买的鞋磨脚,磨了个大水泡。白雨星又啰嗦,你怼得他哑口无言,还有一天抽了三盒烟……”“”周启尊一开始听着还乐,听一串下来却乐不动了。他这辈子好敞亮,胆量大,从没偷偷地喜欢过谁,没有犯怯的卑微感情。他想象不到。那么一个孤零零,伤痕累累的张决明他像个变态,像个疯子一样关注着一个不知晓他的人。他荒唐,又是那么老实,多少年不露一抹痕迹。他用一双猫的眼睛来看,从一只猫的嘴里听说,看着,听着这些没有他的事,他最重要的人,每一天的日子,每一天的琐碎……其中滋味,思来钻心。“还有你心情不好乱发脾气,踹马桶撒气……”“够了。”周启尊不轻不重地照黑桃脑袋拍去一巴掌。黑桃被拍闭了嘴。她好歹跟了周启尊三四年,多少能看明白周启尊的脸色。“周启尊,怎么了?”黑桃缩脖颈,“这可是你问我的。”“嗯。”周启尊站起身,大步往门外走。黑桃立刻从桌上蹦下来,跟着他下楼去。楼下张决明一锅小米汤已经煮上了,空气里有了股细腻的香味。张决明不知又从哪摸出几颗大枣,加一把枸杞,正往小锅里下。周启尊直奔张决明过去,张决明拎勺子搅和锅,听见身后有声,刚要转头,竟被周启尊从后头一把抱住。手一顿,勺子杵进锅。锅里的热气咕咕往上喷,熏得张决明手指暖和起来。黑桃轻巧地蹦到桌上,蹲下,朝他俩正眼瞧。“你干嘛啊黑桃在这儿呢。”张决明察觉出周启尊有点不对劲。张决明皱起眉头,问:“怎么了?”周启尊没说话,随手拎起桌边一块四角抹布,甩去黑桃脸上。刚给那对澄黄大招子蒙上,周启尊就侧头在张决明脖颈上嘬了一口。他巧嘴半点不谦虚,甚至还嘬出了响儿黑桃自然不乐要个破抹布当盖头,风快摇头晃脑,两只前爪乱抓,将头上的抹布弄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