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利还是不想早把矛盾点挑破,对他说道:“你是县委副书记,想把县委的工作推开不管我可是不答应。” 没想到皇甫高一句话挑破了红线:“你和赵茹、韦洪坤三位同志在政府都没有兼职,往后不要过问政府的工作。” 周胜利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皇甫同志,你刚到地方工作时间不长,我建议你先认真学习党的章程和宪法。我对你现在提出这个问题,可以认为你是无知不予以追究。” 皇甫高的态度也不再那么和蔼了:“周胜利同志,你是党委正职,我是政府正职,请你不要以上级的口气与我讲话。我们改革就是要学习国外的好经验,你看一看国外政党与政府之间的关系,那是我们要学习的榜样。” 周胜利道:“你如果继续坚持你的观点的话,我可以收回我刚才说的话,你不是无知,是有痴,痴呆的痴。” 说完,他扣上了电话,并且告诉季洪印,半小时内凡是皇甫县长办公室的电话,你都说我出去了。 他需要给皇甫高一些时间,让他冷静。 皇甫高却冷静不下来。 他经过一番思虑,觉得自己通过到部门视察做了一些动作,应当能传到县委那边,周胜利没有反应,说明他不是理短就是软弱。 他如果是理短,自己就给他这个从基层升上来的土包子官员讲一讲当今世界经济发达国家的体制,如果是软弱那就更好办了,今后营川县的实际当家人就要换成本人了。 但是没想到的是,电话打过去后,周胜利是出奇的强硬,说了句带有批评性质的话后把电话挂了。 他又连续打了几次电话给周胜利办公室,都是秘书接电话,说周书记出去了。 气得似乎要炸起来的皇甫高想起父亲在他下来时曾嘱咐他遇事要冷静,实在冷静不下来时打电话给他,便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他上高中的女儿接的,告诉他爷爷正在院子里给他的盆景浇水。 心情不好,他也没有去想女儿为什么没有去上学,催着她:“去把你爷爷喊来接电话。” 女儿“哼”了一声放下了电话。 过一会,电话里响起了父亲的声音。 他连客气话也没说,就把自己与县委书记通电话的内容讲述给老爷子听了一遍。 老爷子沉吟片刻,说道:“你们那个县委书记说得没错,你提出这个问题是无知,再坚持这个问题是有痴呆病。” “你怎么也这样说?”皇甫高知道老爷子让他下来是为了镀金后职务上更上一层,他也很敬佩老爷子的从政手腕,对老爷子的说法他不像与周胜利通话时那样抵触。 老爷子耐心地给他讲解一番,最后说出了与周胜利一样的话:“你认真学习党的章程和宪法,不要说出让别人以为你是傻子的话来。” 对父亲的批评,他一句一个“是”,表示出了他的态度。 最后,老爷子说道:“刚才丫头接电话,你不觉得奇怪吗?” 皇甫高说:“她接电话有什么奇怪的?” 老爷子道:“她在学校与别的同学闹别扭不去上学了,已经一个星期了。你这个星期没来,所以你不知道。刚才她接电话,你又不问她为什么今天没上学,她嫌你对她不关心,正生气。你不在她们娘几个身边,往后打电话要多注意她们的情绪。 你媳妇说你这周再不来,她就要把闺女送到你那里,两个孩子一人看着一个。” “孩子的事回头我们两个再商量吧。” 他最近在招待所刚看中了一个服务员,眼看就要到手,星期天没有回省城。 与老爷子通一番电话,皇甫高听明白了,心里的气也消了,想起来下班后就能见到那个漂亮可人的小丫头,心中乐得哼起了小曲。 他这里轻松了,周胜利那边却已经紧张起来。 周胜利给季洪印说的半小时还没过,皇甫高的电话便停了下来,使他得能静心处理其他方面的事。 他正在忙着,季洪印进来报告说,“宣传部蔡部长打电话来,说她要来找你。” 周胜利以为她说的还是副部长兼文化旅游局长的事,对他说道:“请她过来吧。” 蔡文香过来了,后面还跟着章清玲。 周胜利先招呼蔡文香坐下,又与章清玲开玩笑道:“新娘子来了,结婚不到一星期就上班了?” 乔山与章清玲于几天前举行了婚礼。 他们举行婚礼那天,周胜利还以男方家人的身份做了主婚人,给足了两位新人面子。 周胜利给乔山放了两个星期的假。 蔡文香说道:“小章过来不是上班的,是家里出事了。” “怎么回事?” 周胜利问道。 章清玲擦着眼里的泪水,讲述起事情经过: 乔山和章清玲举行婚礼前,她婆婆就提出她先带孩子回老家住一个月,让乔山和章清玲两个人过了蜜月后她再带着孙子回来。 乔山不同意,并当场给她下跪认了干娘,说两人拜天地时不能没有老人坐在上面。 婆婆才没有在举行婚礼前走。 两人拜过天地后她带着孙子小军回到了村里。 两个年轻人心想老人看到他们结婚必然想起牺牲的儿子,回老家散散心也好,便由乔山骑摩托车把祖孙两个送回了老家,并说好三天后去接她们回来。 前天是约定的三天的最后一天。因摩托车后面只能载两人,乔山一人去章清玲的婆婆家接人。 他刚去过一次,直接就到了大门口。 但是大门已经上了锁,不见了章清玲婆婆与小军。 乔山在门口等了一会没见人,便到东西邻居家打听。 西邻居说章清玲家前天就搬家走了,听说她家媳妇改了嫁,是不是把家里的东西搬到媳妇新家去了。 乔山如实相告,“她家媳妇改嫁就是嫁给了我,我们两个人都没见到老人和孩子,更没有来搬东西,今天是来接她们祖孙两个的。” 西邻居听了他的话后脸上有些紧张的样子,说:“你去东邻居家问吧,东邻居是她婆婆的小叔子家。” 乔山从她家里出来后敲了东邻居家的门,开门的中年妇女问他:“你找谁?” 他答道:“我找你们西邻居。” 中年妇女冷着脸问:“找她们家人干嘛?” 从农村长大的乔山知道农民对本门的寡妇改嫁并不支持,没有暴露他与章清玲的关系,“这家子的主人是我干娘,给我约好了今天来接她和小军回县城的,门锁了。” 中年妇女依然阴沉着脸说:“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是不是回娘家了。” 乔山看她的架式想关大门,赶忙又问:“她娘家是哪里?” 中年妇女冰冷地说了声:“不知道!” “嘭”地一声把大门关上了。 乔山再敲门,里边没有了动静。 他推着摩托车往村外走,正碰上他到医院里接受伤的小军时碰到的那个村干部。 乔山拦住他问道:“您老还认识我吧?” 村干部上下打量着他几眼,说:“恕我眼散,不记得了。” 乔山自我介绍道:“那天晚上在医院,是我开车接的小军和他奶奶,是您老人家送他们去的医院吧?” 村干部恍然大悟:“你是县里的那个司机师傅,我记起来了。” 问道:“你过来是?” 乔山说道:“我认了小军奶奶干娘,约好了今天来接她回县城的,她西邻居说她家两天前搬家到县城了,县城那边没见人。东邻居家说她回娘家了,不告诉我她娘家是哪里。” 村干部说:“我也记得前天她们家好像是往外拉东西,往哪里拉我没问。小军奶奶的娘家距我们村不远,五、六里路,小军奶奶叫史振叶,她娘家兄弟叫史振林,是村主任,我们开会经常碰到。” 他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听说,史振叶她娘家人说她中年丧夫,老年丧子,是不祥之人,她娘家弟媳妇不喜她,这两年她很少与娘家人来往,回娘家的可能性不大,更不可能往娘家搬东西。我担心你白跑一趟,白挨累。” 乔山一路赶来,在章清玲婆婆家门前等了小半日,又饥又饿,但不想一人回去让章清玲失望,说:“知道了姓名我就能找到门,不论如何过去看看也好,对清玲有个交待。麻烦您老若是看见了我干娘,就说我马上回来接她和小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