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他会被皇上陷入现下的境地。
进退维谷……
然而对于朱翊钧那样的人而言,也许这就是他能走出来的最远的距离。
祁明远心知肚明,却也不敢赌。他不是一个赌徒,而且祁明远明白那位皇上也不是,他们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甚至于一步都怕踏错,这样的感情单薄而脆弱,根本不像是祁明远这样的人会喜欢的事情。
只是眼下他觉得自己上瘾了。
慢慢地站起身,然后轻轻整了整衣冠,祁明远默然走出门去。
此时的朱翊钧却正与小谷子说着话:“那枚玉佩若是得了功夫,就替朕还给道长。”
小谷子怔在原地,他看得出来当他说那玉佩在皇上那里时,道长一时之间的开怀,他想不通怎么这么短短几个时辰皇上就变卦了。
朱翊钧显然意识到了小谷子正神游天外,然而他却是没有忿然,只是平静问道:“怎么了?”
“皇上……”刚刚大步走进来的祁明远就那样默然地看着面前朝思暮想的人,轻轻叹了口气:“小谷子,出去。”
朱翊钧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是最终默默然吞了回去。
他看着小谷子小碎步跑了出去,特别听话,听祁明远的话。
剩下屋子里头两个人面面相觑。
祁明远看了朱翊钧一会儿,便微微扬唇笑了:“多谢皇上。”
“道长或许……”朱翊钧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要反驳些什么,然而他终究还是轻轻摩挲着那枚玉佩,温润的触感让他鬼使神差地没有说下去。
于是祁明远的唇角上挑弧度犹甚:“多谢。”
“不必,”朱翊钧如是道,努力平稳自己的情绪:“如若只是为了道歉,道长还请回吧,朕近些时日忙得很,所以……”
祁明远盯着那人开开合合的嘴巴半晌,竟是骤然觉得心底有些乱了。
如若要跟着朱翊钧的速度,他们两个要发展到什么时候呢?
如若是真的什么事情都遵循着朱翊钧这人的心思,是不是也许他们早就分道扬镳背道而驰?
又或者,这样朝思暮想的一个人就在眼前,所有的礼法也好,世事也罢,总归不过是一抔黄土罢了。
祁明远不受控制地往前踏了一步,然后在朱翊钧愕然的当口伸手过去快而准确地将人抱住了。
祁明远身上泛着淡淡的青草香气,凉寒却又让人觉得莫名地温和。
这样的气质其实与现下的祁明远已是不大像了,如若说以前的祁明远像是一柄包裹良好的剑,那么现下剑已出鞘,甚至于凉气逼人。
只是朱翊钧从来没有见过祁明远认真起来的样子,所以他骤然被惊住了。
下一秒就被拥进了一个怀抱。
祁明远起先抱得很轻,见朱翊钧没什么反应就慢慢靠近,然后加深了这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