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沛茗亲自下厨弄了一道红烧豆腐干,而许久未尝过她的厨艺的陈沅岚心里隐隐有些期待,不过邺沛茗一脸促狭地叮咛她多吃些豆腐干,她便想起了邺沛茗带回来的汀州“老鼠干”。
“吃呀,这可好吃了。”邺沛茗夹了一块豆腐干到陈沅岚的碗里,后者看着那块被汁裹着的辨不出到底是豆腐干还是老鼠干的东西,一脸难为情。
宋瑶仍在浈阳并未回来,如此一来也无人能解救她,她便望向邺沛茗,希望邺沛茗不要再捉弄她。邺沛茗眨了眨眼,会意,夹起豆腐干送到她的嘴边:“沅岚原来想让我喂你呀!也好,你喂了我,我喂你才叫礼尚往来。”
陈沅岚的脸一红,道:“我并无此意!”
“这是豆腐干,老鼠干的话都是骗你的。”邺沛茗笑道。
“……”陈沅岚猛地看向她,不明白她是怎么看出自己的顾虑的。
“我亲自下厨,你都不动筷,想必是被我先前的话吓到了。”邺沛茗颇有捉弄得逞后的得意,眼神狡黠。
陈沅岚并没有被邺沛茗捉弄的羞恼,而是松了一口气。她又静静地凝视邺沛茗,发现几月未见,这人似乎又展现出了罕见的年少活力的一面,想来此时她定是将所有的事务都抛诸脑后了。
“晚上去走走如何?”陈沅岚提议道。
“晚上?”
“你想必不知,如今城内宵禁并不严,特别是到了这样的日子里,有许多百姓都在道边经营些小买卖,好不热闹!”
邺沛茗心中一动,她自然是发现了陈沅岚说到这些时眼中掩饰不住的星光。她颔首:“好。”
用过了晚膳后俩人换了一身衣衫,又带着两名仆役便出门去了。虽然越王世子赏赐了刺史府几十个奴仆,以便他们出门时能彰显自己的身份,否则堂堂都知兵马使兼刺史出门连个随从都没有,会有损身份的。可邺沛茗不大看重这种风气,同时也想以寻常人的身份好好逛一逛。
作为岭南道最为繁华的府城,冬至这样的大节日自然是热闹非凡。酒肆店铺罢市的那三日已经过去,开设在民坊区的酒肆张灯结彩、绣旗相招,视觉效果远非白日能比,自是吸引了不少的人前去吃酒。
在三四十米宽的道两旁,有不少正在摆摊的小贩,虽然没有铺子经营,可他们也懂得在前头支一面绣旗,上面写着各自的名头。可谓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虽说如此,可纵观道上熙熙攘攘的身影却少有女子之姿的,陈沅岚虽有邺沛茗在身边,可也难免被人多瞧了几眼。只是陈沅岚似乎沉浸在这鲜少见识过的夜色当中,并无在意旁人的目光。
“沅岚可曾出来走过?”邺沛茗问道。
陈沅岚摇头:“我不过是听瑶儿说的,她倒是常与同窗夜游。”
宋瑶因当初去“五知斋先生”的私塾读书而换了男子的衣衫,如今她习惯了穿男子的装束,在府中换回衣裙竟觉得束手束脚颇不自在。她觉得自己隐约明白邺沛茗为何爱穿男装,一来不必每日话那么多时间盘发、上妆,二来在街道上随意奔跑也不会被人说三道四,可谓是自由极了。
在府中陈沅岚还能约束她一二,一旦出了府,她便又野了起来,时常跟着同窗一起巡游在这夜色之中。好在有一大群人跟着,总不至于让她闹出什么事情来。
“她夜游可曾游出什么心得来?”邺沛茗笑问。
“这你得问她。”陈沅岚道,忽然,她看见一间铺子,眼前一亮,便走了进去。邺沛茗抬头见那上面挂着“头巾铺”,想必是卖头巾的,便也跟着走了进去。
店中人见二人眼生,又衣着简朴,身后只跟着两个仆役便认为他们只是寻常的人家,心中稍感安心。若来的是达官贵人,他们又免不了要一顿伺候,还得小心翼翼别得罪了人免得在此无法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