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未定的李斯这才颤巍巍地擡起头看了一眼,发现不是刑场的时候终于吐了口气,但眼角余光瞥见身后的刑具架时,又控制不住地打起了哆嗦。
“草,草民听明白了。”李斯弱声回道。
“好,那你先跟本官说说,你身上的钱袋子是从而得来的?”程辉问道。
李斯紧张地咽着口水,生怕说错一个字便引来杀头之祸,因而他的脑子比前二十年的任何一天都要转得快得多,“回大人,那钱袋子是草民捡的。”
无人应声,李斯便悄悄地擡头瞄了眼他们,见他们面上皆表露着怀疑的神色时,他慌道:“草民所说千真万确,若有半句掺假,定遭五雷轰顶!”李斯举起手发起了毒誓。
程辉看了裴霁舟一眼,后者未意他继续问下去,程辉才又问李斯:“那你是在什麽地方捡到的?什麽时辰,可有人看见?”
跪在地上的李斯心虚地蠕动着,最后吞吞吐吐地答道:“不敢欺瞒大人,那个钱袋子就是在吴春的尸体旁捡到的。”
“是在尸体旁,还是你从吴春的尸体上搜出来的?”裴霁舟见李斯一点儿也不老实忍不住开了口。
李斯又赶紧举起手作发誓状,“真是从尸体旁捡的,草民可以向天发誓——”
“行了行了。”程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别说那些有的没的,问你什麽你便答什麽。”
李斯收了手,拘谨地跪着,喏声应是。
“所以你进巷子的时候,吴春已经死了,那你为何不报官?”程辉又问。
李斯道:“报案的话,那草民拿他钱袋子的事不就暴露了麽,要是再被安上一个谋财害命的罪名,那草民这辈子就完了。草民想的是,他都已经死了,多躺一会儿也没什麽要紧,总是会有人发现他的。这不,没过多久,大人您就带着人到了。”
“荒唐!”程辉听后怒不可遏,指着李斯的鼻子骂道,“你还是人吗?”
李斯却是一脸的无所谓,他道:“草民只是一个出身卑贱的乞丐,没有大人那样悯人的胸怀,草民的愿望只是想填饱肚子,哪儿管得了其它閑事。”
程辉再一次被气得头疼,深呼吸了几口气才迫使自己稍许冷静了下来,若不是裴霁舟还在这里,他非得上前踢两脚解解气不可。
“我看你好手好脚,身体也没什麽疾病,哪怕去寻个短工挣来的工钱养活自己也是绰绰有余的。”裴霁舟道,“为何偏要以乞讨为生?”
“那是因为草民心中有疾,稍微累一点儿就浑身不舒服,脑袋就跟要爆炸了似的。”李斯不觉得耻辱,反而一脸的得意,“做工哪里有躺着睡觉舒服?乞讨虽然得的不多,但也能勉强过活,运气好的时候,一天能挣好几天的饭钱,何乐不为?”
江瑟瑟闻言上前抓起李斯的手给他把了脉,最后毫不客气地说道:“脉象沉稳有力,血气十足,依我看,你得的应是懒病吧?”
李斯没有回答,但也没有表现出谎言被戳破后的窘迫,反而是淡然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