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的心口不被无形的刀子缠绞。他闭着眼睛抱了谢清呈好一会儿,忽然觉察到谢清呈的身子似乎在轻微地颤抖。再摸一摸,竟觉得体温有些烫。贺予蓦地从他腰上抬起头来:“哥,你发烧了?”“你身上怎么那么热……”“……没事。”谢清呈握住他的手臂,要把他的手拿开。贺予不肯放。他盯着谢清呈看了一会儿——“你确定那个能维持你身体健康的药,它能一直有效吗?否则你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差,隔三差五地就……”“正常人谁都受不了你这样折腾。”谢清呈说,“把你的手松开。”贺予却眉头皱的渐深:“而且你的视力也越来越差……”谢清呈不想听到他说这些东西。讳病忌医的心态不仅仅是寻常人会有,其实只要是生了病的人,都不太愿意面对那满是问题的诊断书。谢清呈多少是被他的询问刺痛了,手上的力气用的更大,猛地推开他。“贺予,药物可以延长我的寿命,但并不是说可以一直让我的体力延续在巅峰时期。我会一直很爱惜我的身体,只要你别来招惹我。”贺予无言地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到后面窗台边的烟灰缸上。那里面的烟灰已经积了太多。他盯着谢清呈,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深怨:“你这叫,爱惜身体吗?”“如果不是你烦我,我今天不会抽那么多烟。”“……”“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会儿。”贺予心里面的那种感情好像忽然生长成了一头磨牙吮血的巨兽,从在他胸腔里一点一点地蠢动,变出了锋利指爪,用力撕扯着他的内脏。贺予说:“不行,我要带你去医院。”“我他妈不要去医院!”又来了!一年要去几次医院?还都是因为被一个男孩子搞到身体受不了!“你生病了你不去医院怎么行?”但贺予问完又觉得不太确定,他毕竟是大少爷,“……年初一医院开门吗?”谢清呈看着他想要做事,却又不知所措的样子。忽然就觉得挺疲惫的。毕竟还是个孩子。他低低地叹了口气:“这样吧,贺予。”“你先回去,我自己会做一些处理。”对上男孩的眼神,谢清呈说了个谎,“而且今天医院不开门。”“那我给你联系我的私人医生——”“你想把我们的关系闹到人尽皆知是吗?”贺予顿住了。谢清呈拿了他的手机,关了机,丢给他。“我请你不要这么做,如果你真的把我当你的同类。给我留一点面子。”他不和贺予吵了,但是他不吵的时候,看上去好像更遥远,好像下一刻就会消失在贺予眼前似的。连灵魂都变得很淡。贺予发现,自己竟有些慌了。谢清呈:“回去吧。算我请你。”“可是我——”贺予白着脸,“你不应该……”“没有什么不应该的。我是个成年人,比你大了十三岁,你觉得我会不会照顾不好我自己?我不需要你来教我什么。”“……”贺予看着谢清呈苍白的,虚弱的,淡漠的,强大的,疏远的样子,一瞬间,他竟被胸口里面的恶兽啮得几乎连气都喘不上来。他这是怎么了?他这是……“昨天的事就这么过去吧。”“为什么……谢清呈……为什么?我们那样不好吗?”“不好。”“可是为什么……”谢清呈静了一会儿:“因为我不喜欢你,你也并不喜欢我,贺予。所以那就是错误的。”“你不是说男人应该负责吗?那我告诉你,负责就是,以后,我们只应该和喜欢的人做这样的事情。”“否则就是对彼此的折磨。”蓦地。一切都静了。“喜欢”两个字入耳。胸口的巨兽吞吃了心脏。心跳都在骤然间停歇。耳中空然一片,什么都听不见。贺予最后一点血色也从脸上褪去了。他猛地抬头,紧紧盯住谢清呈的眼睛。好像忽然要懂什么,好像忽然要触及什么真相——喜欢……——我不喜欢你,你也并不喜欢我。我们以后,只应该和喜欢的人做这样的事情。否则,就是对彼此的折磨……遥远的山峦似乎在颤动,大地在抖,贺予的被恶兽吞咽下的心脏引发了一场惊天的地震,他破碎的,病态的心成了震源,巨大的震撼蔓延至他全身,连指尖都在劫难逃。喜欢?巨兽好像被心脏里苏醒的神明威严地唤了名字,那名字犹如紧箍,瞬间勒紧了它张牙舞爪的庞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