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予只是笑,笑得令人毛骨悚然。等他终于不笑的时候,他把手伸给男人:“你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在他说出你过来这三个字的时候,刚刚沾过贺予大量鲜血的谢清呈,脸色忽然有点白。他皱起眉,好像瞬间很不舒服,透出的是一种病态的苍白。但贺予没有觉察到,又说了一遍:“你过来。”“我给你听一样东西——谢清呈,我告诉你,没有什么事情是一直能被隐瞒住的。你听着,你仔细听好,然后我今天为什么要找你,你就该全明白了。”谢清呈在原地白着脸站了一会儿,最后慢慢地,向他走了过去。贺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在点那个录音播放键之前,他看着谢清呈黑沉沉的眼——“你知道我今天遇到谁了吗。”“……”“你愿不愿意猜猜看?”“……你有什么就直说吧贺予。”贺予冷冷笑了:“但愿你听完之后还能在我面前这么淡定。”“也但愿,当你听到她的声音时,你还能记得她曾经和你有过的一面之缘。”唇角扯开一丝近乎嘲讽的弧度,他一字一句地把后半句话说完——“一戏之约。”“啪。”录音开始了。那是贺予和老妇人在咖啡馆对话的全部内容。音频并不长,谢清呈听完全部后,沉默的时间都要比录音的时间更久。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最后是贺予慢慢问道:“怎么样,好听吗。”谢清呈:“……你在哪里遇到她的。”“就在这个剧组。”贺予慢慢地放下了手机,“看来你没打算否认。”“……”“你们为什么要演这出戏?谢清呈,你到底是想干什么?你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谢清呈闭上眼睛:“这是我的私事。”贺予把头往后靠了靠,擦着唇角的血,然后再一次将目光落到谢清呈身上。他是被谢清呈给惹着了,发出一声冷冷的嗤笑。“私事。”黑眼睛盯着他,也不打算在公与私上和对方多费唇舌了。他只道:“你的私事我问几句也是应该的。”目光游曳:“你人都是我的了,你的事我凭什么不能知道。”谢清呈最受不了的就是贺予这种话。仿佛把他在当一个女人看待。他睁开眸,脸色迅速沉下来,比之前的颜色更难看。“我希望你要点脸面,贺予。”“我希望能听到点真话,谢清呈。”贺予无意中用沾着鲜血的嘴唇说出这句类似命令的话语。不知为什么,谢清呈听到这句话后,身子忽然微微晃了一下,面上的血色竟又骤然少下去几分。而这一次,很不幸——贺予注意到了。他先是没有在意,但随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蓦地一怔,紧接着眯起眼睛,盯着谢清呈突然不舒服的样子。“……谢清呈。”贺予问,“你怎么了?”“我……”回应很快,像是不由自主地做出答复,但话未出口,便被生生勒住。谢清呈胸口上下起伏,因为在隐忍着什么,切齿的动作清晰地透于脸庞上。接着他蓦地转过脸去。贺予的神情更难看,要刨根问底的语气也更坚决了:“说,你怎么了?”“……”那种病态的白更明显了,谢清呈的背微微颤了一下,他僵在原处,看上去他似乎确实想说什么,但又被他自己硬生生地控制住了。在漫长的沉默后,谢清呈忽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咳……”他咳得太厉害,身子往后靠,靠在了教室冰冷的瓷砖上,一双眼睛都咳红了,抬起来,几乎是有些狼狈地望着贺予。在这一刻,贺予看着他异常的反应,心里剧烈震颤,难道说……“谢清呈,你这是……”他没有立刻讲下去。眼前谢清呈的样子,让他骤然联想到了之前的一段经历——那还是几年前的一个冬天。当时他还在国外留学,去到一家疗养院,遇着了个症状严重的精神病人,医护在旁边劝阻无用,只能强行上镇定剂拘束带。但那个外国病人很健壮,一下子就挣脱了,用法文大声嘶吼着,唾骂着,殴打着对方。“老子杀了你们——让你们关我!让你们这样对我,哈哈,哈哈哈哈!”贺予当时自己也不舒服,他那天自己也受了点伤,在流血,原本心理就嗜血暴力,如果想要尽快冷静,自然看不了这样激烈疯狂的场面。他心中烦躁,口中便也开了口,用法文呵斥:“闭嘴。”贺予原本只是路过时一句无心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