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收回失地并不是嘴上说说就成,边关曾发动几次收回失地之战皆没能成功。戎狄的战力比他们以为的高上许多,更可怕的是他们似乎有预测天机的能力,每一步都正好走在大雍之前。军中有鬼!内鬼。大雍正好借着如今对峙的机会在军中严抓内鬼,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很大进展。京城之中已经鲜少有人家张灯结彩,哪怕有喜事,也是草草办了,并不会大张旗鼓的。谢家就是其中一家。尽管这个时候张罗喜事不大好,但谢荇敏锐地意识到似乎越往后拖便更不可能成亲,大雍似乎只会越来越坏。于是在这个还不算最坏的时候,她果断选择先低调成婚,免得夜长梦多。事实上她这个行动非常明智,因为果然之后是每况愈下的。并不仅是战事,而是战事战争影响下的京城形势。陛下心情不好,所以人人自危。虽然事情还没有到见谁家操办喜事就要严禁封杀的地步,但枪打出头鸟,太喜庆的只要家中与什么官员有关,过些时日这官员定然会受到陛下发落。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们被压抑得越来越惨。而戚杏就是在这个档口病了的。在这样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大环境下,她提出去城郊养病的事情很快被祖父批准。京城实在太过压抑,在城中养病仿佛空气都是湿的,是不容易好。一到京城外的别院中,戚杏的计划便开始实施。她在定下这个计划时便开始着手培养心腹……扮演自己,到如今也能勉强够用。雾色渐浓,晓霜寒冻。别院中一切井井有条,除去戚杏带去的几个伺候人的丫鬟婆子,照例是有一直看管别院的老管家在这里打理的。日光穿云破晓,浓雾袅袅散去。京郊的空气向来很好,只不过这阵子总不大太平。好在太傅府上的别院到底看上去威严肃穆,又的确是有看家护院的,因此还算安宁。“即便有护院,这段日子还是不少人试图上门偷鸡摸狗,令人不大能安心。周女郎这段时间出城来一定要带好护卫,免得有什么闪失。”因戚杏搬到别院以后周寅时常来看望她,别院中的老管家见得多了,也算与她熟悉,为她引路时便关切道。周寅轻轻点头,一看就是认真将话听进去了的,讲起话来细声细气:“多谢您提点。”老管家摇摇头,又叹了口气道:“女郎来了这些日子身子也不见好,倒是我伺候不周……”周寅宽慰人道:“病去如抽丝,是要慢一些,您别太担心。”老管家点点头,感激道:“多亏您能时常来看望女郎,谢谢您。”周寅忙道:“您,您太客气了,我与阿杏是好朋友,还要谢谢您不嫌我打扰。”别的不说,老管家对这位周女郎的印象很好,因她对自己女郎很有情谊。“哎,到了。女郎这会儿刚吃了药还没歇下,您二人正好可以说说话。”老管家将人送到戚杏的院子外便停步,很有分寸地没再前行。周寅欠了欠身道:“好。”这才带着两个随行丫鬟款款入内。院子中没什么人,听到来人的动静才有休息的婆子要从偏房出来迎人。周寅腼腆地对人笑笑,摆摆手道:“您不必忙,在屋中歇着便是。劳烦了您,我心中过意不去。”婆子踯躅一番,究竟是又回暖和的屋子里窝着了。周寅在正屋外轻轻叩门,道:“阿杏,我来了。”门内一阵窸窣之声,很快便有伶俐的丫鬟开了门,垂首恭敬道:“周女郎快请进,女郎正在内室中等您来呢。”周寅瞥人一眼,目光短暂在其身上停留片刻,带人进了房中。丫鬟弯腰埋头在前方带路,周寅随行。绕过间隔视野的屏风,罗床散落的纱帐之后,影影绰绰的是戚杏的身影。周寅站定,叫了一声:“阿杏。”床帐中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嗯”当真是很符合戚杏如今气若游丝的状态。周寅却不看床内,只看方才为她开门的那个丫鬟道:“阿杏。”丫鬟弯腰的脊背肉眼可见的绷紧,片刻,她不可思议得直起身子看向周寅,虽然面上带着病色,形容也多多少少有过修改,细看之下却还能看出是戚杏。“阿寅,你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戚杏即便是病也看着并不弱气,只是面色瞧起来不那么健康。她顿时提心吊胆很是沮丧:“这可怎么办,看来还是不够过关。”周寅笑着摇头道:“很好了。”戚杏当她是在安慰:“怎么会,你一眼就看出来了。”周寅认真道:“因为我很了解阿杏啊,怎么会一眼认不出你,你在哪里我都可以一眼将你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