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了,就在朝廷大军退出扬州之前,他安排我见了他一面,他如今行踪极尽隐秘,其中曲折便不赘述了,他告诉我,此次的南方叛军之首虽是氐人祁英,但一应军政大权实际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我便向他表达歉意,因大战刚起之时,我随军一到前线,就被太子暗暗削了事权,根本没办法帮他拖延战局或者递送军情,他虽胜,其实仍算险胜,周劭则说他根本没打算有人会帮他,还说今后也不必担心他,他自有打算。”
裴述咧嘴一笑,“反正看起来他挺自信,状态也挺好。”
“他身体可好?有受过伤吗?”周濛问。
“没见他有受伤的迹象,哪哪都好。”
元致待周濛放下心来,才沉吟着问道,“攻占建康城,你道他险胜,他这方战损如何?”
“他那方总兵力大约五万,攻占建康时大约出兵三万,战损大约五成的样子吧,太子这边十五万人,撤出扬州时不到八万,攻城方与守城方持平还能以少胜多,非常不易。”
周濛不懂军事,但听到五成的战损,二者存一,也知道战况有多残酷,即便知道周劭胜了,也仍然在后怕。
元致颔首,想了想,又问,“兵力这般悬殊还能胜,太子是否是粮饷补给上出了差错?”
“正是如此。”
裴述赞许道,元致不愧是内行人,于战事的判断一针见血。
“叛军过半的战损其实都用在了抢夺大军粮草上面,”裴述也不免感慨,“可是,谁能想到朝廷的平叛大军,所谓正义之师,粮草被烧后,竟再也无法筹措,十几万人的军需得不到保障,城内百姓也几近断粮,这样一座孤城当然是受不住的。”
“孤城?”
元致若有所思,念出最让他感到困惑的两个字,但很快就懂了,“连当地粮草也无法筹措,也就是说,江南的地方州府随着兵变也都跟着叛了?”
“正是,”裴述讥笑起来,“太子还请功说他安置了不愿随叛军而变的当地百姓,可笑,可知建康城破之时,百姓对叛军皆是夹道相迎。”
周濛知道当地州府叛变是多么大的事,原来周劭这么厉害的么?
“那就不意外了,”元致也笑了,颇为赞许,“他今后的兵员补给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且江南富庶,有当地士绅豪强的支持,还有民心所向,以后我们确实不用怎么替他担心了。”
裴述表示赞同,这也是他一回京就红光满面的原因。
“但太子仍在对消息进行封锁,所以至今朝廷都没多少人知道江南已叛,所以,周劭见我,是想让我回京以后着手帮他暗中做些事情,另一桩心事,就是想让阿濛放心。”
“应该的,”元致颔首。
“还有你,”裴述望着元致笑意更深,“他最后还对我提到了你,说你欠他一个道歉,当年承诺得好好的,不碰他妹妹的……”
周濛转头去看元致,全然不明所以。
“不过,他也说,权宜之计,他可以理解,所以,他对你也没有别的什么请求,只要替他照顾好小阿濛,这笔账就可以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