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一幅画……
最后商池转头看向那副圣母画,他忽然想了起来,其实这个房间一直都存在所谓的第五幅画,那就是这幅圣母像本身。
他走回到了画像面前,凝视着画上的圣母,在一场场血腥而又可怖的祭祀之后,这个圣母看上去已经完整了。
那个问题再度出现,画上究竟缺失了什么?
商池端详了片刻,然后他伸手撕开了自己手臂上将将结痂的伤口,滚烫的鲜血再次涌出,猩红的色泽是任何颜料都难以调配出的饱满。在上个场景的最后,也是红袍女人的鲜血为圣母像添上了红袍。
商池的伤口处因为多次的伤口撕裂而有些红肿发炎,他顾不上这些,用自己的指尖蘸上自己的血,点在了面前圣母像的眉心处,鲜血在圣母的眉心处留下了一颗红痣,就像每个人一样,就像饶榕的女儿一样。
面前的圣母像忽然鲜活了起来,不,她是真正地活了过来,她对着商池露出了微笑,伸出了手。
商池没有避开面前伸过来的这只手,任由圣母把他拖入了画中。
眼前的画面像是颜料落在水中,无数色彩混在一起,最后再慢慢散开,凝结成一个新的场景。
商池第一眼看到的是光,耀眼的日光铺天盖地地罩下来,让习惯了昏暗的室内灯光的他差点没睁开眼睛。
很快他就适应了光照,往前看去。他发现正站在一个院子里,周围有几个狼头人身的村民。在这样的日光照耀下,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带上了色彩鲜亮的滤镜,连这些外表可怖的怪物看着也让人恐惧消散了几分。
而与这样的温暖光照对应的却是眼前正在发生的事,那些村民正站在一个木板床旁,床上绑着一个女人,她穿着衣服,五官俱全,在疯狂地尖叫着,踢踹着尝试想把周围按着自己的村民踢开,这是这些场景中第一次出现正常的女人。
商池再次伸手,不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手再次穿过了面前的人。看来他只能在其他村民没有出现的时候进行有一定的行动自由,不能更改场景的剧情。在这个场景中,村民已经出现了,他就不能再做出什么行动了。
随后一个村民拿着一碗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的药走了出来,他身上的衣服和别的村民都不一样,看着要光鲜亮丽许多,只凭这身衣服就可以判断出他的身份,他就是二号病人。
旁边的村民强行掰开了女人的嘴,二号病人则将手中的药灌入了女人的口中,最后村民封住了女人的口鼻,逼着她把药喝下去。
小半部分的药水从女人的唇边流下,但更多的则被强行灌进了她的肚中。很快女人的挣扎停止了,而她的脸也逐渐得平整了下去,五官变得有些模糊,像被什么擦去了一样。但和消失的五官不同的是,她的眉心出现了一颗艳丽的红痣。
最后她的脸变成了一片空白,现在的她看起来和之前的那些女人没有区别了,能够代表她特质的五官被全部抹去了。
女人不再挣扎了,她也不再反抗喂到嘴边的药。
二号病人顺利地把药水全部灌了下去,将手中的碗往旁边一抛,正好砸在商池的脚边。
商池低头看向地面,发现破碎的碗里除了残留的药水,还有什么耀眼的金色东西。
他弯腰触碰那个碗,这次成功碰到了,接着他捡起了碗,周围的村民也没有察觉到有一个碗被拿起。
商池没有急着去看碗底的东西,而是先嗅了嗅碗底的药水,除了臭味什么也没能发觉。他当然也不可能喝下这种看着就不对劲的药来试探药效,但只看它在这个场景中的体现就能猜测出大概的作用。
本来还正常的女人在喝了药水之后失去了五官,就像失去了她的自我,永远在这个村子的掌控之下。能做到这种效果的药水当然不是外面能够轻松买到的,但商池还记得二号病人的专业是化工一类的,这个药大概率就是他自制的,又或者说是“毒”?
商池将碗中的药水倾倒在地,露出了碗底的金色物品,一个金耳环。
他看着碗里的金耳环,将耳环从残存的药水中勾出,仔细地打量着。应该是一对的金耳环,这个碗底却只剩下了一个,那么另一个呢?
商池将目光投向了木板床上的女人。
村民已经欢欣地松开了按着女人的手,他们将绑缚着女人的绳子解下,脱下来她身上漂亮的衣裳,然后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这就是我们期待的圣母!”
一个没有了自我没有了逃离外界想法的女人,就是这群狼头人身却不自知的村民需要的。他们碾碎那些女孩的灵魂,贩卖她们的肉躯,却狡辩自己只是关着她们,理应无罪。
女人依然躺在那个木板床上,现在已经没有绳子绑着她了,她却没有走下来的神智,同时她的身体不断地抽搐着,仿佛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很快,她的呼吸也停止了。
她死了。
但村民的欢呼声却更大了,他们甚至跪了下来,虔诚地匍匐在地,连二号病人也不例外,他顾不上珍惜自己昂贵的衣服,脸上的表情看着比谁都激动。
商池顺着村民的往上看去,他看到天空中本来是云彩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身形庞大的女人——是画上的圣母。她从画中走了出现,真切地出现在了人们眼前,背后带着比日光更加耀眼的神圣光芒。
眼前的场景就像是两张素材图叠在了一起,看着可笑又诡异。
但是村民并不这么觉得,他们甚至更加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