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池无声地走到了边上,开始看女人写下来的内容,他原本以为面前这个女人会问说一些求救的话语,但这个女人只是大概摸索着画了一张画。
因为看不见外加动作匆忙,她的线条画得很是凌乱。商池看了许久才认出来这是一张脸,而这章脸旁边还有几根长线条,应该是长头发,或许是在表示这张脸是一张女人的脸,但他不能理解为什么红袍女人会画这样一幅画。
女人继续往下画,似乎还想要画什么。
但这个时候,屋子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四号病人带着一身酒气走了起来,眼睛因为宿醉而带着猩红。
红袍女人虽然没有听觉,但还是从门打开的风动中感觉到了异样,她松开了手中的铅笔,开始慢慢往后退。
但她还没退几步,四号病人就走过来开始粗暴地拉扯女人身上的红袍,女人立刻开始往回拉,拼命想要保护自己。
那件色泽浓稠艳丽的红袍在拉扯下也没有出现褶皱,依然是那样美丽无双的模样,美到不似真正的衣服。
商池尝试着伸手,却发现手指穿过了四号病人的身体,也就没有了阻止的意思。他站在一边,目光落在了被争抢中的那件红袍上,这当然不是当时的那个女人身上真正穿着的衣服,而是这个副本里的一种指代物。
之前那些人的死法也是,这个村子想要杀人不会选用这么复杂甚至带有一定宗教意义的死法。以商池之前和病人谈话的情况来看,他们也想不到这样的杀人手法。所以这些的场景都不完全是过去的重现,而是某种带有象征意义的场景。
可是这件红袍在这段故事里又能代表些什么?
四号病人扯了几下没把红袍扯下来,终于不耐烦了,他松开了手,拿起旁边椅子往女人身上重重一砸,女人被砸得鲜血四溅,往旁一倒,正好倒在桌子上。
她身上的鲜血滴落在桌上,那张空白平整的脸也正好贴在她自己画出来的脸上。但她却顾不上身上的痛苦,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桌子,另一只手则摸着自己那张脸。
女人指上的鲜血因为她的动作在脸上抹开,给这空白画纸一样的脸添上了颜色。
她应该是想通过这个动作向商池表达一些什么的,但她没能做出更多的动作,因为很快她就被四号病人的下一次袭击砸到了地上。
又被砸了几次之后,她彻底委顿倒地,无法起来了。
商池注视着女人画下的那副画,女人自己没有脸,却在桌上画出了一张脸,她到底想说明什么?
忽然他注意到了桌上的鲜血,刚才女人被四号病人砸了几次,身上的鲜血正好溅在了桌上,落在了画中人脸部下方的位置,像为画中的人穿上了一件红袍。
商池忽然明白了这幅画画的是什么,这又是一张圣母像。
这时,四号病人也发泄了自己的怒气,然后他从地上捡起了一根绳索套在女人身上,慢慢收紧。
重伤的女人无力地挣扎着,她的红袍因为她剧烈挣扎的动作而翻滚着,但这件红袍依然是美丽的模样,印衬着这将死的女人也是美的。
但很快女人的动作就变慢了,接着她本来抓在自己脖颈处的手臂自然垂落下来,死去了。
四号病人丢下了绳索,然后剥下了女人身上的红袍,本来怎么都拽不下来的衣服在女人死后轻而易举地被剥离了,他举起那件红袍骄傲地说道:“我狩猎祭品,再为降世的神明披上羽衣。”
红袍在半空中微微舒展着,上面还残留着死去女人的鲜血,但这鲜血在这红袍上却并不起眼,甚至让这红袍变得更加艳丽了,或许这个红袍本来就是吸取了别人的鲜血才有这样饱满的色泽的。
商池低头看着地上女人的尸体,失去了那件红袍之后,这具尸体也失去了之前的美丽色彩,变得苍白而可怖。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古代传说,说的是一个人走在路上看人一群鸟脱下羽衣变成了女人在洗澡,他偷走了其中一件羽衣,等其他女人都洗好了穿上了羽衣变成鸟飞走,只有被偷走了羽衣的女人留了下来,成为那个人的妻子。
商池意识到了这个衣服在这个世界里代表着什么。是与外界的联系,又或者是通往外界的想法。
但是这个女人失去了这件衣服,她失去了离开的机会。不止是她,之前场景中的每一个女人都没有那件红袍,因为她们都没有了离开的想法,也没有了自己的神智。
这红袍真的是要献祭给神明的吗?可是这样残酷地从那些女人身上榨取出来的祭品,能带来什么结局?
红袍从四号病人手中轻飘飘地落下,再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张画。
商池伸手去触碰这幅画再次回到了房间里,他能看到画像上圣母已经有了一件衣服,一件艳丽的红袍。
现在的圣母有了完整的五官,也有了一件红袍,和那个女人在桌上画出来的模样看着殊途同归。
还差最后一张画,但是商池并没有找到最后的那张画,也就是剩下的二号病人会出现的场景。
他原本以为按照墙面上有画的规律,最后一张画应该出现在地上,可是等他从这幅画里出来再进行寻找,也没有能够找到那最后一幅画的画。
他甚至不知道圣母缺失的第五样宝物究竟是什么。
如果是他之前猜想的圣子,为什么之前的四个场景里任何一个场景都没有出现圣子之类的存在?但如果不是圣子,又会是什么?
商池转过了很多想法,他甚至想到了自己口袋中原本就有的画,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中却反复出现红袍女人死前画的那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