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对林傲雪将他们找来的目的感到十分疑惑。“近来军中并无大事,但京城内却有动荡,陛下派本将暗中领十万兵马回京待命,故而北境诸多要务,还需诸位操心。”林傲雪坐在帐首,面色无波地开口,下首几位偏将这才明白过来,纷纷向林傲雪表态:“林将军言重了,我等作为将军的下属,理当为将军分忧。”林傲雪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吴南世,言道:“吴督军,本将不在军中这几日,从下边呈上来的军报,便请吴督军先过目,若有需决策者,则请田胜、龙冶和陈宏三位偏将一同商议决断,若是一些闲杂小事,可派陆升陆都尉去安排。”吴南世在听陆升说林傲雪找他去军帐中议事的时候就一头雾水,以他的身份,断然无法接触军机要务,他也一直恪守本分,毫不逾矩,安安心心地做好自己手里的事情。今日他也在卷宗处认真当值,岂料陆升一来就与他说,林傲雪请他过去。他还在思量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纰漏以至于林傲雪要寻他麻烦,没想到在旁听了一会儿之后,林傲雪忽然给他手里分了这么大的实权。吴南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直到被林傲雪点名的三位偏将同时朝他看过来,他才猛地回神,快步走上前去,朝林傲雪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是,属下遵命。”林傲雪笑着朝他点了点头,而后道:“好好干,别让本将失望。”将军营里的事情安排妥当,一众偏将以此退出军帐,林傲雪又将吴南世单独留下来,开门见山地问他道:“你身上中了毒,你可知晓?”听闻林傲雪此言,吴南世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样子,看来,影贰先前已经与他说起过此事了,亦或,他自己也早已预料到郑柏会害他。吴南世垂下头,回答道:“属下知道。”“那你不怕?”林傲雪又问。吴南世面上无波,看起来平静极了:“人生在世,总不能处处都遂了别人的愿,既与人结仇,吃些苦头也在所难免,往年属下家中家道中落,债主寻到家门口堵着闹事,喊打喊杀,属下本该在那时候死了,侥幸逃得一条贱命,便悟出一个道理,这人呐,还是本本分分得好,越是心存贪念,则越容易迷失自己,就算做个老实人被人害了,纵使冤屈,心里总归是没什么放不下的东西。”林傲雪看着吴南世,后者说话的时候脸上神情极为淡然,没有笑,也没有悲伤,好像真的看淡了荣华,也看尽了世态炎凉。林傲雪呵的一声笑了,她摇了摇头,对吴南世道:“吴督军此言不无道理,但人呢,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啊,若在不违本心的前提下,能得到本属于你的权宜,你才能更有底气维护秩序和公平,吴督军觉得,本将说得对不对?”吴南世抬起头来,看着林傲雪,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出一口气,又后退一步,作了一个长揖,叹道:“多谢林将军赏识。”林傲雪起身,上前将之扶起,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吴督军是个有才学的人,本将希望吴督军能在军中一展身手,至少,也该让吴督军遭遇之事,在军中少些才好。”吴南世长出一口气,脸上总算见了些笑:“林将军大德,属下自当竭力。”林傲雪点了点头,又转向一旁静立的陆升,言道:“陆升,你去军医营将你上回落水之后吃的药给吴督军捡几幅,先把身上的毒压一下,待之后找来云医师,再替吴督军施针驱毒。”吴南世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陆升,原来中毒的人还不止他一个,陆升爽快地应了声好,便转头去了军医营。待吴南世也离开军帐,林傲雪便将裴青下手的两个偏将找来,令他们带着手底下的兵马在五日之内化整为零,把人按位安排到千户手里,变成一个一个的小队,经由不同的道路赶赴京城,于一个月之后,在京城十里外的荣西山山坳中集合,清点人马。把军营中的事情全部安排妥当,林傲雪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留在军中休息了两日,等薛仁义那边也偷偷将一万余众的亲兵遣送走了,她便又启程上路了。回程的时候林傲雪并未走得很急,她的时间相对来说还比较宽裕,却不知她手下的兵马在赶赴京中的途中会不会有所耽搁,队伍越散,到时候重新聚合就越困难,林傲雪在几经考虑之后,才决定将队伍划成千人一队,即便如此,到时候等待队伍集合,也不是一件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