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蛮王没能撑到变法成功,就被修睦修何二人联手将他的行动破坏,同时他也因为突发重疾,拖垮了身体,让他再也没有第二次革新的机会了。“王兄狼子野心,不择手段,与父王何干?”柘姬爽直地安抚老蛮王的情绪,她轻轻拍了拍老蛮王的后背,替其顺了顺气,这才又道:“我从北辰请了个医术高超的大夫来,且让她替父王诊治一番。”言罢,她抬头看向云烟,示意她到床边来。云烟款款上前,在老蛮王面前福身一拜:“北辰医女云烟,见过蛮王。”蛮王视线混浊,并不能看清云烟的样子,但他能听懂北辰国的话,本想说自己已经病入膏肓,即便请了大夫看诊,也不会有什么效用,但这是柘姬一番心意,他自不好拒绝,便言:“劳烦医师。”云烟替老蛮王搭脉,片刻之后,眉头微蹙,眼里有暗芒微微闪烁,柘姬很快注意到她的神情,顿时心头一紧,问道:“如何?”云烟撤手,没有立即回答,转而又掀开老蛮王的双眼,看了看眼睛里混混沌沌的纹路,这才回答:“蛮王陛下身体亏损严重,待会儿我替陛下施针,安心定神。”她没有再多说什么,柘姬却已预感到不妙,她脸色微沉,但此时老蛮王当面,她也不好细问,便应了云烟之言。柘姬与云烟合力扶着老蛮王躺下,云烟从柘姬的侍从手中接过自己被扣留的药箱,取出银针。她将那一根细长的银针刺入老蛮王头上的穴位,看得柘姬眼皮一跳,心惊胆战。银针刺下之后不久,老蛮王的意识便恍惚起来,很快,两眼一闭,昏睡过去。柘姬大惊失色,急怒地压低了声音质问云烟:“你刚才做了什么?!”云烟斜眸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回答:“蛮王陛下近些日子以来虽然卧病于榻,但他劳心劳神,并未真正休息好过,所以精力耗尽,他每清醒一刻,都在消耗所剩无多的寿元,这种时候,让他好好睡上一觉,才是最好的温养之法。”听了云烟的解释,柘姬心头稍安,但她紧锁的眉头并未松开,脸色依旧沉重,又问:“父王的病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办法救治?”正替蛮王施针的云烟眉目微垂:“若我每日替其施针,配合汤药温养,可续命三个月。”老蛮王已油尽灯枯,常年劳心劳神忧心政务让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这一次的重病只是一个引子,将埋藏在他身体内的旧疾全部牵扯出来,本该在病发之时就一命呜呼,好在柘姬发现及时,遣了医者救治,才能稳住老蛮王的病情,拖到云烟来看。三个月。这个数字,已经比柘姬预计的好上太多。她心情沉重,但如果没有云烟,看老蛮王先前的状态,也许不出十日,他就撑不住了。柘姬抿紧了唇,看着云烟正忙碌中的身影,长叹一声:“谢谢你。”云烟手上动作一顿,而后抬眸:“你不用谢我,而且,我还有一事要告诉你,蛮王陛下这病,并非突然爆发,而是有人暗中作祟。”此言一出,柘姬顿时惊愕,她猛地站起身,两眼之中爆发夺目的精芒,她怒目瞪视着云烟,低喝道:“此言何意?!”云烟耸了耸肩,直言不讳:“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有人暗中谋害蛮王,在膳食中做了手脚,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一切都发生得那么凑巧?”原本云烟心里只是有所怀疑,毕竟柘姬进攻邢北关的过程实在太过顺利,就像有人在背后顺水推舟。然则她刚才替老蛮王把脉,由蛮王的脉象来看,他的病是由于膳食不当,寒热冲突,体虚过补所致,如果说一个巧合是巧合,那巧合都连在一起,就是必然了。她斜眼看着柘姬,问道:“给你提供邢北关布防情报的,是什么人?”柘姬脸色连连变幻,她不愚蠢,云烟一提,她就明白了云烟的意思。她只是震惊,那人的手当真能伸这么远,竟到达蛮族腹地,能操控博卡一族的命运?柘姬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云烟也没有催促,她心里隐约有一个答案,不管柘姬回答与否,她都有自己的猜测,只不过,若柘姬给她一个答案,她能根据柘姬所言,做出更加精确的判断罢了。过了好一会儿,柘姬才攥紧双拳,冷然回答:“是玄鹤。”云烟继续给老蛮王施针,闻言又瞥了柘姬一眼,嘴里呵的发出一声轻笑,一副“让你不好好与我合作,要急功近利,与虎谋皮”袖手旁观的样子。柘姬很是难堪,她沉着脸,眼中神光忽明忽暗,让人看不真切她心里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