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调查完胜石和商路,就要立即返京吗?”北辰泠眼里笑意加深,她好像明白了柘姬这话语中的深意,以及此人说这话的目的。心情变得愉快起来,连带着北辰泠的心思也更加通透,不再像前两日那样,大脑像是被雾气蒙住似的,整日整日浑浑噩噩,还是现在这样比较清爽。“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再做安排,若有幸去草原看看,倒也不错。”柘姬立时兴奋起来,北辰泠这样说,基本上就是定下来了,她相当开心,便道:“好,我立即去安排,今天就先去集市上逛,女傅一定要去草原上玩一玩,我带你去牧马放羊,看草原,看蓝天,还有湖边的芦苇荡,牧民家里的大狼狗!”她像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北辰泠只抿着唇笑,视线落在窗外,阳光从天空上洒下来,金灿灿的,和她现下的心情一般无二。休息好了,北辰泠便领着人马上集市,柘姬跟在她身边,见着那些草原送来邢北关的货物,柘姬开开心心地朝北辰泠解释这些物资的用途,她说那马奶酒还是草原上的好喝,改明儿有机会,一定要带北辰泠去喝一壶。北辰泠瞪她:“你怕不是忘了我不能饮酒。”柘姬笑:“不要紧,喝一小口,有我看着,出不了事。”就是因为有你看着,才觉得会出事。北辰泠腹诽。柘姬欢欢喜喜地领着北辰泠在市集上逛,宾主易位,明明是邢北关的集市,柘姬却好像里里外外都摸了个通透,哪儿有些什么,她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北辰泠诧异非常。“因为我时常偷偷跑进来看,你们宁国有些什么好东西,上次去了一趟京城,可看到了不少好玩意儿,我想方设法打听,又请裴将军做主,将商线朝内推了两个城,啧,北境这边的商铺和市集,我可是一清二楚。”柘姬不藏私,看北辰泠一脸疑惑,她就主动将自己如何了解北境市集的方法道出来,北辰泠斜眼看她:“你这人还挺有心机。”这样一来,柘姬对北境了如指掌,若是想发动战事,岂不容易?柘姬害怕北辰泠误解,连忙脸色一肃,辩解道:“哪儿能啊!女傅,你看本王像那样的人吗?”柘姬指着自己的脸,凑近了北辰泠,要让北辰泠看清楚,她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盈满了委屈,一副正直的样子。北辰泠扑哧一声笑出来,她粉拳朝着柘姬的肩膀一擂,笑道:“你哪里是像,根本就是!”柘姬感觉很受伤,委屈极了。又行了一段路,两人基本上将邢北的市集逛得差不多了,准备打道回府。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北辰泠抬头去看,便见市集入口的地方,人群喧闹起来,像是有人在闹事。北辰泠眉头一皱,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带着随从朝那小摊走过去。但见蔬菜瓜果滚了一地,一个老人瘫坐着,他的摊子被人砸了,而砸东西的,竟是两个蛮人。老人坐在地上,大声闹喊:“杀千刀的野蛮子!你们再闹我就报官了!让裴将军来收拾你们!”摊位旁边还围了不少商客和行人,场面有些混乱。那两个蛮人听闻此言,两眼一瞪,有了怒气,嘴里骂骂咧咧喊了几句蛮语,便要朝那老人走过去。“住手!”忽然一声低喝有如怒雷响起,将在场所有人震得愣住,全都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柘姬铁青着脸站在人群外面,她刚才还在跟北辰泠夸说草原商人来了邢北关之后和邢北关的百姓相处友好,就突然出现这样一幕,简直是在打她的脸。北辰泠见她气得几乎原地爆炸,哪里不明白柘姬在气什么,她伸手去扯了扯柘姬的衣角,示意她稍安勿躁。这里毕竟是宁国的土地,就算柘姬微服来了邢北关,也不能插手管邢北关的政务,所以北辰泠压低了声音让柘姬先不要冲动,然后示意手下随从拨开人群朝里边走进去,来到摊位前,扫了一眼,问道:“谁能告诉本官,此事为何?”她作为从京城来的使官,在市集这边的权力,甚至在裴青之上。北辰泠今日出来虽然没有穿官服,但她身后跟着好几个孔武有力的随从,她手里提着一块金灿灿的腰牌,彰显着她钦差的身份。百姓哗然,在北辰泠的授意之下,稍稍让远了一些。那倒在地上的老人一见北辰泠是从京城来的钦差,当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然后扑到北辰泠脚边,抱住她的鞋子,哀声恸哭:“钦差大人!您要替老叟做主呀!这两个蛮子一上来,不由分说就砸了老叟的小摊,老叟儿子原本是北境的兵,但三年前战死了,家里还有个卧病在床的老伴儿,砸了老叟的果摊儿,这可不是要了我们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