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随着朱文祈站在看台后头,一眼望见站在擂台中间的唐轲,先前铁打的心动摇了。朱文祯没料到,这世上竟然有人仅凭一张脸就能这样牵动他的心。擂台上那人饱满的额头,深邃的眉眼,直挺的鼻梁,与人对招时紧抿的薄唇,硬朗的脸部轮廓,提剑刺出时果断的神情和动作,裸着的上半身黝黑皮肤下包裹的每一块肌肉……全部长在他心尖上。朱文祯看得呆了,不自觉咽了咽喉咙,舔了舔双唇。看着哥哥失态的模样,朱文祈笑起来,“湘君哥哥,如何?可需要那人做你的侍卫?”朱文祯原本拒绝的话被尽数抛诸脑后,最后只听到自己不受意志控制讲出的一句:“好!今晚便将人送去我府上!”只是那晚朱文祯等了许久,没能等到心心念念的那副好看的皮囊被送过来,却等来了弟弟满怀歉意的登门拜访。朱文祈告诉他,那不知好歹的侍卫连夜逃跑了。朱文祈说还会为哥哥再物色其他合适人选,朱文祯断然拒绝了。他知道再不会有其他人的肉|体能那样让他心动了,既然错过,他自然不会蠢到再给弟弟控制监视自己的机会。那次错过之后,朱文祯偶尔还会想起在弟弟的练兵场看到的那人生动的模样,甚或偶尔夜里也会梦到,梦到两人做些不堪启齿的出格事……每每惊醒,不免扼腕叹息一番。他万万没想到,再次见到那副容颜,竟是以这样的方式。他深深喜欢上的那人,就是他常常憧憬的那副皮囊的主人……可这发现却让他心寒。唐轲朝朱文祯靠近过去,“湘儿,先离开这里,其他事出去了再说。”抬手想去抱朱文祯。朱文祯却在唐轲俯身揽住自己腰的时候倏然抬手,重重一巴掌扇在唐轲脸上。啪一声脆响,唐轲脸被打向一侧,面颊上顷刻现出五条指印。“你是太子的人?!你为太子做事!”“我不是……”唐轲将头转回来,盯着朱文祯的一双眼认真否认。朱文祯却已模糊了视线,流着泪大笑起来,“我竟这样蠢,喜欢上你……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利用我?那些情话,那些小说,全是假的……朱文祈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愿意为他所用,帮他控制我?”“湘儿……我不是太子的人,朱文祈没有给过我任何好处,我们先出去好不好,这里太危险了,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我把所有事都讲给你听。”唐轲胸口闷痛,体内毒发催动脏腑都似刀绞,阵阵血腥涌上喉头,视物开始发白,耳鸣越来越严重。他怕继续耽搁下去,他没有能力带湘儿离开章家茶楼。所以唐轲不顾对方的挣扎,想要强行去抱他。朱文祯拼命摇头,抬手用力推拒唐轲,“你滚——我不想看到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隔间外传来阵阵骚动,楼下兵器碰撞的尖锐鸣响越来越大,唐轲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手上用了力,直接将朱文祯打横抱起来要往窗外冲去。朱文祯挣脱不了,低下头用尽力气咬在唐轲颈侧。脖颈传来的刺痛催动胸中毒发,唐轲再压制不住,一口黑血喷出来,溅了朱文祯满身,双腿软下去,跪在地上,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将朱文祯稳稳放下。朱文祯吓得呆住,抬手抱着唐轲的脸,拿颤抖的手指去擦他唇角的血,“为何、为何会伤得这样重?是谁下的杀手?朱文祈……他做了什么!”唐轲单膝跪在地上,以剑鞘勉强支撑住身体,看向朱文祯,“湘儿,跟我离开这里。”朱文祯回望着唐轲,正欲开口,门被再次砸开,章翎领着两队人冲进来。“湘儿,禁卫军和衙门的人都来了,匪徒已经制住,你——”章翎话说到一半,看到正坐在地上抱着唐轲、满身是血的朱文祯,惊得说不出话来。一声闷响后,窗户被破开,冼愈翻身滚入,来到唐轲身前。禁卫军齐刷刷抽刀指向冼愈和唐轲二人,就要合围上来。“别伤他!”朱文祯朝围拢的人吼过去。趁对面犹疑之际,冼愈架起唐轲,沉声道:“走!”带着人翻窗一跃至茶楼外。朱文祯匆忙站起身,追至窗口,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消失于视野中。冼愈直接带唐轲回了蝉衣宗。宗门的医者检查完唐轲情况,耗费一整个日夜的功夫为他解毒,之后擦着汗直摇头,没料到蝉衣宗竟有人对自己人用了全宗门毒性最强也最难炼制的毒,只是小擦伤就能毒发至此,对方怕是将全宗门仅有的几瓶毒药全涂在那箭簇上了,“再晚半个时辰送过来,毒攻入心脉,就神仙也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