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长立幼,天家大忌,可皇上却是力排众议坚持立朱文祈为储,这事当年锦朝上下都极为轰动。之后不管朝堂、江湖、亦或民间,都默认了是皇帝对嫡长子朱文祯的懒散性子极为不满,又十分偏爱太子朱文祈的通晓世事、勤学上进和谦逊知礼,这才促成了如今的局面。唐轲轻笑,“小说嘛,做不得真的,不过是我为了剧情和人设自己杜撰的。”朱文祯盯着他半掩的一张脸:“小可先生,今日可是有何心事?若是有何不顺心的地方,不妨说与我听听,或许我可以为小可先生排解一二?”唐轲却只是摇头:“没事,应该只是我自己多心了。”朱文祯又看了他一阵,见他不肯说,便也不强求,拿修长手指轻敲着桌案上的书册,转而问:“小可先生这本小说,除却那些不堪入目的情|事,在剧情上实为上佳,为何不去栖凤书局投稿,却要自己在王府后头摆那小书摊售卖?”栖凤书局未必敢接编排太子和王爷的爱情故事的小说,可对里头的人物和背景稍作修改,应该走正经出版路线问题不大。唐轲刚开始决定写小说的时候当然也是最先想到栖凤书局,毕竟好的平台可以事半功倍,“栖凤书局要求所收稿件的作者必须公开身份,除非有功名傍身,否则需得调查三代以内的全部家世背景情况,我这样的黑户,自然没资格投稿。”蝉衣宗在锦朝是最大的赏金猎人组织,里头的人哪有几个身家背景能上得了台面的。更何况唐轲一出山接的就是刺杀景王这种任务,几乎算是全宗门最见不得光的一个了。朱文祯点头,“原来如此,小可先生是只愿匿名写作,所以才无法投稿栖凤书局?”唐轲点头,无话。朱文祯看出来他今日心事很重,与人聊天的兴致很低,便也不勉强他,喊耿小波进来送客。耿小波应声进来,手上抱着个巨大的礼盒,再次送到唐轲面前。唐轲看着这比上次看起来更精致些的礼盒,朝后退了一步,并不去接,只抬头看着朱文祯。朱文祯随意道:“是我这里多出来的一套笔墨纸砚,小可先生若不嫌弃,便带回去罢。”唐轲原本不虞的面色此时更沉了几分,“耿老板,这礼我不能收,多谢耿老板的心意。”朱文祯只当他和前头那次一样不过是客套,便随意道:“是我自己的私藏,一直用不上,先生若是不收便也只能搁在库房吃灰罢了,倒不如给小可先生,也算物尽其用。”可唐轲看着那崭新的礼盒,就知道朱文祯这库房吃灰的说法根本站不住脚,显然和那几套衣服一样,这笔墨纸砚也是朱文祯在外头特意花大价钱买来的。唐轲面上依然笑着,只是笑意却很浅,“耿老板若是自己用不上,赠予他人便是,我一个粗人,用不惯这么精细的物件。”朱文祯眉眼也阴沉下来,“我既给你,你收着便是,何必找些借口推三阻四?又不值几个钱的东西,拿回去若是用不惯便丢了。”唐轲又推脱了几次,见朱文祯态度坚决、脸色越来越差,知道这样拉扯没有意义,他索性将礼盒从耿小波手中接下来,放到朱文祯面前案桌上,顿了顿,朝着朱文祯深深一揖,决定把话挑开了。“耿老板喜欢我的文,在下荣幸之至,耿老板这么多天以来,在我创作和事业上给予的诸多支持,在下看在眼里,感激在心。“您是我职业生涯遇到的第一个愿意如此为我的内容付费的读者,也是我事业上的贵人,不管之前我说过多少假话,有关我很看重耿老板那句,却绝无半点虚情假意。”“所以,若是耿老板与我的这段写手与金主的关系开始变质,在下真的十分惶恐。”“这一点,希望耿老板可以理解和体谅。”听着唐轲这番话,朱文祯的面色一点点黑下去,听到“变质”两个字,气极反笑道:“何谓变质?怎么?你该不会以为本公子钟情于你吧?”唐轲并不回话,半掩在兜帽下的双唇紧紧抿着。他其实也不确定自己这判断究竟对不对,毕竟他穿越前后活的这么二十多年来,从来也没体验过被人喜欢的感觉。就听朱文祯仰面大笑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与本公子谈喜欢?本公子见你过得清贫才施舍你这些东西,你竟这样不知好歹、自以为是?”“本公子赠予你那些衣服,是怕你那污浊不堪的衣帽鞋靴脏了我的庄子,送你这套笔墨纸砚,是实在觉得你交予我的这书册肮脏恶臭、入不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