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后半句,落落的一个“是”反而卡在喉咙里说也不合适,不说也不合适了。什么叫不打算嫁给中原人?出家当女道士当然是不嫁入了,但也不能说要嫁外族人啊!她没有回答,曷萨特勒就自己当成是默认了,他热切地握住落落的手,“大唐的公主,中原最美丽的刺玫瑰,我,回鹘二王子曷萨特勒,今天在此郑重地向公主殿下求婚,希望公主殿下能答应做我的王妃,跟我去回鹘,在回鹘的土地上,曷萨特勒必将倾尽全力保护公主的一生一世!”虽然落落多多少少知道他对自己有些意思,但这请求来得有些突然,她今天可真叫跌宕起伏,一天之内竟然有两个男人向她求婚了?落落被吓了一大跳,连忙用力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这……”克萨怕落落不高兴,又连忙道:“我们回鹘人性情比较直接,还望公主殿下不要见怪。”曷萨特勒见她惊恐而犹疑的神情,也不以为意,退后一步,笑了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这一次,曷萨特勒是奉可汗之命,向大唐求娶一位公主和亲。曷萨特勒知道公主需要一点时间,公主不忙着给曷萨特勒答复,这一次我们将在长安城待两个月,曷萨特勒随时恭候。”他的笑容温暖而干净,在那个瞬间忽然让落落觉得安心。这是李恒从未给过她的感觉,落落说不清,那个瞬间,她是不是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心动。这时克萨又道:“还请大唐公主相信我家主子的真心。对我们回鹘人来说,一个女人是不是最好的,我们只看本质,有些事情……我们不像中原人那样在意。”他没好明说,但落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对于中原人来说,一个女人的贞洁被毁,她一辈子都将背负一个不贞的烙印,受到歧视和鄙夷。张文沅的话说得那样不堪,但这绝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但对于回鹘人来说,她曾经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但却坚强地活了下来,或许更让人尊敬。落落看着曷萨特勒,认真地点了点头:“落落谢王子殿下的理解,这件事……我会慎重考虑的。”婕妤争宠落落从回鹘人住的官邸返回太极宫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才回到自己住的公主院,便有小宫女来,说皇帝陛下来过,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她回来,才回去了。他来过,便来过罢,大不了明儿再遣个人去向他道个歉,但她着实是不想再亲自与他见面了。落落也没放在心上,便命贴身宫婢服侍她洗漱歇息。到了次日早上,落落照例往蓬莱殿去了,先到内宫局和内侍省转了转,然后去六尚局,同几位尚宫问了些话,然后坐在六尚局的屋子里喝茶。才歇下来,便见一个穿宝蓝色衣裙的女子带着几个随从,迆迆然而来。落落认得她,正是陛下身边近段日子颇为得宠的武婕妤。这武婕妤因为同她容貌有五六分相似,闹得宫中颇有些议论纷纷,她为了避嫌,一向也几乎没有出现在那武婕妤面前过。婕妤乃是正三品,她身为公主,也无需出来见礼,因此仍旧窝在那屋里继续喝茶。那武婕妤进了六尚局,便径直奔她这屋子来了,叫她避都没处避,只得问道:“武婕妤今儿怎么往六尚局来了?”武婕妤把这间屋子环顾了一圈,这屋子是落落特意布置下的,平日里在此稍歇,喝喝茶看看书,召见六尚局的人也十分方便,还有一张简单的小榻可供午睡,一应的布置简洁而雅致,似女子闺房一般。武婕妤鼻子里哼了一声,低声冷笑道:“说是公主,还真没人信,做不成妃嫔,也要霸着这偌大的大明宫摆主子的谱!”落落一听,手里的茶盅便重重地放在了桌上,“武婕妤这是何意?”“何意?”武婕妤描得狭长的丹凤眼一挑,“妾正要问公主何意呢,昨儿陛下并没有在后宫的任何一个姐妹处歇,也不在紫宸殿,你说,陛下是在哪儿歇的呢?”在哪儿,她怎么知道?昨儿虽然听说陛下来过太极宫,可他不是等了一会儿就走了么,他之后去了哪儿,她怎会知道?落落讲茶盅里的残茶饮下,淡淡道:“陛下昨儿去了哪里,你自去问陛下不就是了,问本公主做什么?本公主还要去蓬莱殿给太后娘娘问安,这便告辞了,你且自便罢。”她不想做皇后,原本就是不想同这些后宫女人纠缠,如今竟也有人主动找上门来。这些女人自己没本事抓住男人,偏生要通过践踏旁人,以为这样就能太高自己了,简直可笑。她不想多说,索性拿太后当挡箭牌,躲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