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这是什么用词。谢酩微微蹙眉看他一眼,他已经换了身衣服,雪白的布料上银色暗纹波浪般起伏,容色亦如冰雪,坐在那儿,有种与尘世格格不入的冷俏。楚照流心口怦怦直跳,赶紧喝了口茶,怀疑自己做那些奇怪的梦,与玄之又玄的天道无关,就单纯是色迷心窍。“有两个影响。”谢酩低低开了口,目不转睛地望着楚照流,眼底似乎闪烁着细碎的微光,“其一,毒印于心脉有牵连,拔除之前,调用太多灵力,会致使心脏受损。”仅仅被束缚了些许灵力,那些难以感同身受的感受,便有了清晰的轮廓。原来被外力所缚,不能随心所欲使用灵力,是这样的感觉。楚照流愣了愣,他最清楚被束缚着是什么感受,眉头紧皱起来:“得催催燕逐尘尽快解决了,第一个影响就这么大,第二个呢?”谢酩平静地又给他斟了杯茶:“等到了离海再说。”楚照流:“…………”好你个谢酩酩,当真学坏了。从来都是有话就说,不想说就不说,哪像现在,话说一半,故意吊人胃口!云舟尚未离开西洲地界前,所有修士都严阵以待,警惕防范着,好在一路上并未出事,顺利离开了西洲地界,折转向烟霞而去。楚照流修养了几日,又活蹦乱起跳起来,每天就游手好闲地在云舟上转悠,他生得又好看,修为也高强,各家修士本来想趁机上来攀谈几句,说不定还能联个姻,一见他身后跟着的煞神,又没几个人敢来说闲话了。楚照流等了几天,见谢酩就只跟在自己身后,也不去和大师兄多聊两句,加深加深感情,有点纳闷。跟只大尾巴狼似的,在打什么鬼主意?莫不是觉得大师兄关心他,所以他跟着他,就能得到大师兄青眼?像是故意耍坏心眼,楚照流这几日就故意绕着褚问溜达,就是不去找褚问说话,就算远远见到褚问,也立刻一扭身离开,留下茫然无措的大师兄,心里冷笑。想借他接近大师兄?拿他当梯子,没门。谢酩心中也甚为满意——几日下来,以前最喜欢跟在褚问后头的楚照流,居然都没有去缠着褚问。或许楚照流也不像从前那般喜欢大师兄了?俩人各怀心思,在云舟穿渡过泠河上空后,遇到了穿过松河,一路飞驰而来的流明宗的云舟。顾君衣伤重未愈,仍然陷在昏迷之中,好在状态已经好了许多,楚照流去看了两眼,心下也松了口气,出去就看到流明宗的人已经接上栈桥到了这边,一脸激动地在和谢酩说话。谢酩脸色淡淡的,听他们说完,平静点了点头,察觉到楚照流的视线,倏地转过头来,朝他伸出手:“过来。”楚照流扇着扇子慢吞吞走过去:“要走了?”临走前就真的不准备和大师兄说点什么?谢酩“嗯”了声,回身朝来相送的褚问行了一礼,顺手将吊儿郎当的楚照流拽到身边:“师兄,我们先走一步了。”这场景怪异得很,褚问不自觉地接了句:“啊,那,照照便交给你了。”后面众人:“……”代宗主,你怎么跟在嫁女儿似的?谢酩嘴角微微勾了勾,弧度虽浅,但却是实打实地笑了下。顿时不止是后面众人了,连褚问都吓了一跳,不知道万年如寒霜似的谢宗主在笑什么。唯有站在人群最末的罗度春抱着她师父的猫,露出副若有所悟的表情。杜夫人抱着手,笑眯眯地问:“小春儿在想什么?”罗度春被抛到身后的西洲望了一眼:“……徒儿只是想,若是有位朋友也在场,见此场景,也会很高兴的。”那边,楚照流和褚问也道了别:“若是二师兄醒了,大师兄记得通知我。”说完,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谢酩。你就真的对大师兄没其他话说了?谢酩被他戳了两下,轻轻“嗯”了声,捉住他作乱地手指,便一手拉着楚照流,带着瞠目结舌的流明宗修士,丢下呆若木鸡的褚问等人,果断地上了流明宗的云舟。栈桥一收,云舟便往着离海方向飞驰返回。周围的流明宗修士非常识趣,轰然一通作鸟兽散,云舟甲板上空空荡荡,只留下两人站在船头。结界外雪似飞花,往下望去大地一片皎白,来往不过月余,整片中洲也下起了茫茫大雪。景色宜人,楚照流的心情却不怎么妙,幽幽开口道:“谢宗主,你这样榆木脑袋,是得孤家寡人一辈子的。”谢酩:“?”楚照流忍了好几天了,终于忍无可忍道:“你既然对大师兄有意,就该找准时机,直截了当地表达心意,拖拖拉拉、藏藏掖掖的,算什么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