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玉点头。顿了片刻,忽然忍不住问:“可……这克夫的说法,万一,若是没破呢?”“?”萧牧看她一眼。片刻后,将视线收回,继续往前走着,平静道:“既是你情我愿之事,到时替柳主薄多烧些纸便是了。”衡玉:“……也是。”衡玉刚回到客院中,便被扑上来的吉吉一把抱住。“姑娘可算回来了!”小丫头开心不已。衡玉将人扶直,捏了捏脸颊:“怎瞧着瘦了?”“想姑娘想的……”衡玉取笑道:“那待你成亲后,还不得瘦成一片叶子精?”“那婢子还是不嫁了吧?”吉吉又认真犹豫起来。翠槐在旁笑着叹气摇头。蒙校尉也是够担惊受怕的,好不容易才捞着的一个未婚妻,成日想着要反悔跑路。“那可不成,到时蒙家找我要人,我上哪儿再找个这么好的来赔他们……”衡玉说笑着进了内室。四下没了旁人,吉吉也不再说闹,取出两封书信递到衡玉面前:“姑娘,这是京城来的信……昨日刚到的。”衡玉换上正色,在桌边坐下,将信打开来。他是最好的风光一封是永阳长公主府送来的,一看笔迹便知是出自韶言之手。信上说了些殿下的近况,譬如吃药还算乖觉,再譬如日日都要与其蓁嬷嬷念上她几句,道是想她了。衡玉看得微叹了口气。她也实在想殿下了。再往下看,便多是些关切叮嘱之言了,最后缀了一句,盼她早日回京。衡玉将信收起,去拆看另一封。此信是兄长所写,表面看似多是些家常琐事之言,其中仍是暗藏着只兄妹二人才看得懂的深意——她上一次传信回去时,已隐晦说明了关于那刺青图纹的进展线索,以及,那份被她列出来的可疑之人名单。而此时这封信上,兄长千叮咛万嘱咐,不外乎是让她绝不要轻举妄动,以身犯险,他在京中会照着那份名单试着探查下去。换而言之,兄长已将接下来的事悉数揽下了,只要她在营洲这是非之地平安就好。且末尾处又再三嘱咐她,既已得此线索,便无需再于营洲久留,当务之急是尽快回京。此时,翠槐的声音隔着竹帘响起:“姑娘,蒋媒官来了。”“蒋姑姑请进。”衡玉并无匆忙收信的动作,直待蒋媒官进来时,她也只是将信纸折好,连同两只信封随手压在一旁。“京中来的家书?”蒋媒官随口问。“是啊。”衡玉叹口气:“一个两个的,都唠唠叨叨地催我回家呢。”蒋媒官闻言一个激灵:“这可不成,你若回去了,我可怎么办!”虽说这丫头随她同来北地,也算有公务在身,可公务这俩字对旁人固然有约束之效,对这种万恶的关系户而言,却是形同虚设啊!她哪怕是随口说句“北地严寒”、“吃不惯”、甚至只需一句“想回家了”,有永阳长公主在,谁又敢拦她?“蒋姑姑这么不舍得我走啊。”衡玉笑着眨眨眼。“……你若走了,我平日找谁说话解闷儿去?”蒋媒官坐了下来。“蒋姑姑有这张嘴在,到了哪里也不缺说话之人啊。”“那可不一样,我与外头那些人不过是逢场作戏……偌大一个营洲,只咱们俩才是自己人。”蒋媒官拍了拍衡玉手背,道:“过罢除夕便要开春了,到时天气暖和了,想去玩什么去不得?这大好的北地风光,咱们还没好好见识见识呢。”衡玉作势思索了片刻,点点头:“也对,我还没玩够呢。”不过……若谈北地风光的话,最好的那处,她倒已经见识过了。在她看来,风光二字,未必就是山山水水,有些人的存在,如神明般庇佑一方,远胜过青山之磅礴,激流之奔腾,大漠之广阔——萧侯便是北地最好的风光。嗯,无论是以上她说的那些,还是单单只凭那张脸——衡玉在心底认认真真地评价着。见女孩子被稳住,蒋媒官于心底松了口气,正要隐晦探问一番温泉庄子上的“进展”时,忽听女使来传话,道是萧夫人有请。“晚些再来寻你说话。”蒋媒官笑着起身,随女使去了。见她离开,衡玉的视线落到了折起的信纸之上。她暂时还不能听从兄长的安排——据平叔暗中探查可知,那些人如今仍在营洲城外一带活动,迟迟未见行动。是他们此次的目标本就不在营洲,还是在等待着什么时机?这些她不得而知,可此等最有可能接近真相的机会,她不想就此放掉、将快要捅破那张纸的手收回。